很久很久以前,有一群小朋友住在一個美麗的花園裡。每一天,都有許多天使從不同的地方飛過來,陪他們一起玩。

這裡好好玩喔!那裡也好好玩喔。就這樣,小朋友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有一天,他們忽然發現外面在下著大雨,但是天使依然從遙遠的地方飛過來。

你看,那邊是好高好高的山,這邊有好大好大的水。

但是天使依然不畏風雨地來了。小朋友覺得自己好幸福、好開心。

小朋友很感謝天使的陪伴,於是大聲的說:「謝謝你,有你們真好。」

~~改寫自演出時的敘事者V

九月二十九日,展翼天使的足跡來到了屏東大同之家,為三十餘位相關與在地的醫護工作者、社工師、心理師、保育員和病友進行演出。此次演出由展翼天使計劃工作團隊,結合在地及附近的一人一故事劇場夥伴共同擔綱。主持人由計劃負責人台北知了劇團高伃貞擔任,演出團隊包括台南南飛.嚼事劇團小武、靖雯與小英(兼樂師,同時也是屏東飛飛劇團的成員),高雄教師劇團素津和屏東雨君,以及新竹你說我演劇團的小一和志強(兼樂師)。

演出一開始,主持人介紹了計劃的緣由和一人一故事劇場的方式,演員便一一分享了自己從事助人服務的相關經驗,其他的演員立即將夥伴分享的內容呈現在舞台上。緊接著在一個小小的熱身活動之後,觀眾開始分享自己的感受。

一開始,家民們(住在大同之家的朋友)分享了觀看演出的感受,包括自己的期待,以及很久很久沒有看戲的喜悅。當主持人引導到最近九一九的大雨時,一位女性主管分享了在八八水災家中淹水一層樓時的感受,當其他的鄰居紛紛坐氣壂船撤離時,讓她不禁思考什麼才是應該帶走的東西?什麼才是生命中最有價值的事?

隨後,一位男性主管也分享了當時所遇到的困境。一位同仁要在家裡照顧孩子,當家中淹水或是道路不通時,她該不該來?如果她不能過來,自己應當怎麼處理?是要要求其他人來補這個班,還是讓目前值班的同仁繼續工作,或是自己來承擔這一切?身為主管面對這個時刻,內心非常掙扎。

一位在水災時連續值班二十四小時的護理人員則分享了她的故事。當時外面淹大水,同事不能來,當被要求要到另一個地方去接自己不熟悉的工作時,她安慰自己,反正自己也回不了家,她同時也勉勵自己,雖然不知道這個工作自己能不能做好,但如果這是神的意旨,她願意努力去做。在轉念的同時,她也寄掛著自己不熟悉屏東路況的室友如何回家,並用電話一路指引她繞過淹水的道路。

天災難以抗拒,但是服務者的熱情不曾熄滅。當聽到平日服務他們的助人者,在水災當時的心情之後,一位家民上台表達了對他們深深的感謝之意,演員們用敘事者V的形式(如本文所引述),為家民們表達出心中的感激。

樂師吟唱著奇異恩典(Amazing Grace),助人工作者的眼眶泛著淚光,一種溫暖無形的擁抱圍繞著演出的場域。在一陣靜默之後,一位助人工作者分享了自己的心情。因為來到這個工作,從家民的身上,讓她從中學習許多。

一位坐在後方一直低著頭的家民,鼓起勇氣上台分享了自己艱辛的歷程。若非這裡的社工師不斷地協助,她還不知道自己何去何從。這裡是她的新家。

演員在舞台上呈現著她的故事,在最艱難的一幕時,觀眾席上的家民也感同深受。這位家民在演出結尾時還特別拉著社工師的手上台,要再次謝謝社工師。無法想像如果缺少了天使的愛,世間將會多麼黑暗!

並非只有受幫助的人才有困難,助人者同樣也經歷了許多試煉。一位護理人員分享了自己十幾年來和環境命運對抗,以及自我挑戰的歷程。直到今天,她依然還沒有得到答案,尤其是在家民表達感謝之時,更感受到沈重的負擔。演員呈現出主角的困境,在身旁的感謝聲中,似乎也能重新看見自己的力量。

一位主管分享了自己在專業職場上想要做得更好的同時,卻發現過去的經驗壓得她喘不過氣。演員運用隱喻巧妙地呈現她的楚境,同時帶來另一種的希望與祝福。

整場演出在演員回顧今天聽到的故事中進入尾聲,家民拉著社工師的手上台表達誠摯的感謝,全場為之動容。

生命中的困難,無論是外在的天災或是內在的掙扎,無論是生老病死的折磨或是生命意義的追尋,正因為有了天使們不懈的奮鬥,才能讓世間充滿著愛與溫暖。

是愛讓天使更堅強!在閃爍的淚光之中,我們看見愛的光芒。

能親自參與這場演出,真是太好了。

最近,辭去了一個角色,停止一個合作,淡淡地面對一些夥伴的離開。一開始原本以為是自己累了,後來才發現,雖然想讓自己休息也是主要的原因之一,但更重要的是發現個人信仰和組織使命之間的差距,讓我決定不要勉強疲累的自己繼續玩下去。

組織使命與個人信仰其實都是一個流變的存在,也很難說何者比另一者更為重要。站在組織的立場,雖然尊重每個人的信仰,但是組織的使命是一切行動的基礎。站在個人的觀點,加入某個組織,自然會努力成就組織的使命,但如果和個人信仰有所抵觸,中間也必然得做出選擇。這些都是正常的事情,同時也是組織領導者需要努力的地方--讓不同信仰的人能夠共同為相同的使命一起奮鬥。

比較嚴重的問題在於,一旦組織中扮演關鍵角色的人物,其個人信仰所佔的比例超越了組織的使命,甚至違背了夥伴加入組織的初衷,就會為組織帶來風險,也會為其他人帶來困惑。正因為如此,我辭去了一個角色,停止一個合作,淡淡地面對一些夥伴的離開。

辭去角色的原因,是因為我自己的個人信仰不同於組織使命,身為一個有良知的知識分子,應該知所進退,再耗下去除了無濟於事,也只會讓自己更加難堪。停止一個合作的原因,除了合作因緣產生變化,讓雙方的認知有了很大的差距之外,最主要是發現有人把個人信仰套在組織使命之上,使得長期合作出現不可預估的風險。淡淡地面對夥伴的離開,則是因為既然組織使命和個人信仰之間存在著差距,我們理應尊重每個人自己的信仰和選擇。

我們需要尊重並接納彼此的不同,同時也得明白這就是人與事之間的常態。只要我們自己沒有過度的追求,就不必勉強自己或是他人,也能夠坦然地走在自己選擇的道路上。

記得以前有一位鄰居的小朋友問我一個腦筋急轉彎:「如何用三個步驟把大象放進冰箱裡?」

我想了想,就告訴他我不知道。小朋友說:「就是把冰箱打開,然後把大象放進去,然後再把冰箱關上啊!」

「哦!原來如此。」我笑著說。

「那我再問你哦,現在要怎麼用四個步驟把長頸鹿放進冰箱裡?」我還是笑著說不知道。他說:「就是把冰箱打開,然後把大象拿出來,再把長頸鹿放進去,最後再把冰箱關上啊!」

是啊,不就這麼簡單嗎?但是身為大人的我,卻想得太複雜了。

冰箱究竟能放些什麼,刻板印象顯然已經在腦中為我定義了冰箱的限制。既然能夠三個步驟把大象放進去,又為什麼不能三個步驟把長頸鹿放進去呢?啊!原來大象已經在裡面了。

在一人一故事劇場同理的過程,其實正類似如此。

同理,或是同理心,依據中文維基百科的說法,是指:

同理心就是站在對方立場思考的一種方式。是在人際交往過程中,能夠體會他人的情緒和想法、理解他人的立場和感受,並站在他人的角度思考和處理問題。

註:在英文維基百科上列出許多的定義,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參考。http://en.wikipedia.org/wiki/Empathy

從這個定義看來,同理心指的是一種能力,一種體會他人的感受,以及換以他人的角度思考的能力。

對許多助人工作者而言,同理是非常重要的基本功夫。他們需要有能力理解對方的感受,以便能夠更進一步的協助或是引導他們處理自己的感受--無論是渲洩、覺察、接納或是放下。

在一人一故事劇場中,演員要呈現的同理則與助人工作者有很大的不同。在目的上,演員不會幫助說故事人解決問題,因為在故事被如實呈現的那一刻,說故事人有機會自己看見並發現新的可能性。如果一人一故事劇場真的具有療癒性,那麼療癒的來源不是演員去療癒說故事人,而是說故事和演出的儀式和過程,為說故事人帶來了療癒的力量。

在角色上,演員只能聆聽,然後將說故事人的故事和感受,透過戲劇的方式呈現出來。在整個聆聽和演出的過程中,演員並不向說故事人發問,也不給予回應。演出的過程中,演員不會看著說故事人,以便保持戲劇的距離感。

在處理的方式上,演員的同理並不停止在理解或整理成語言,甚至給予建議的方向,而是將說故事人的感受「直接」呈現在舞台上--無論是透過隱喻或是直接表達。為了把說故事人的感受呈現出來,只靠著知性的同理是不夠的,還需要進入角色呈現。

換句話說,演員需要在舞台上變成那個角色--至少在觀眾的眼裡需要如此。為了能夠演出這個角色,演員需要體驗並理解這個角色的情感、動作和反應。這使得一人一故事劇場的演員需要更直接的「同理」說故事人,並從有限的訊息中,透過自己的生命經驗來轉化成戲劇。

這個過程並不容易,同時也塑造了一人一故事劇場的神奇。對於心理專業的朋友而言,要同理並非難事,但是演員的表達卻是一道關卡。有時一不小心就進入了助人模式,有時則會靠著習慣的說話方式來回應說故事人的感受。另一方面,對於表演藝術專業的朋友而言,表達不是大的問題,不過有時同理和聆聽卻會成為一種挑戰。

一旦同理和表達兩者無法順利進行,就會出現一些狀況。對前者而言,有時演員能夠理解卻無法表達,或是出現提供建議與指導的狀況;對後者而言,常常會表達得太過戲劇化,或是脫離了說故事人的情境。最糟的則是讓觀眾和說故事人覺得,演出既不是說故事人的感受,同時又在舞台上囉哩吧嗦地講或演了一堆完全無關的事。

如果一人一故事劇場的同理是件這麼麻煩的事情,那麼身為一人一故事劇場人,該怎麼搞定自己呢?

首先,要打開冰箱,然後把大象拿出來。

如果我們的身體是一個容器,足以裝上某個自我(自我)。那麼,是否也有可能在某個狀態上,換上另一個自我(角色)呢?

這裡的大象,就是裝在我們身上的那個自我。我們需要暫時把大象請到外面,才能空出自己,成為中性狀態。也唯有當我們打開來,才能夠接納發生的故事。

接著,把長頸鹿放進去,最後再把冰箱關上。換句話說,透過聆聽把角色放進這個容器中,然後以裝著長頸鹿的容器呈現在舞台上。

至於此時大象是不是也同時在觀看著自己,或者舞台上其實只是披著長頸鹿裝的大象,我覺得並不是最重要的事情。最重要的事情是,當觀眾目睹這一切發生,他們感到被理解並從中得到新的力量。

有時演出的狀況並不理想,有時聆聽只記得部份的感受,但是分享化成演出被呈現在舞台上時,光是演員「完全的接納」和「真誠的服務」就足以讓觀眾感到滿足。

然而如果忘了把大象從冰箱中拿出來,就可能放不進另一隻長頸鹿,或是強硬地把長頸鹿塞進去,就會看到一隻歪扭著脖子同時長著四隻粗腿的長頸象。當然,如果幸運的要放進來的是另外一隻大象,觀眾或許還能被唬弄過去。

這其實正是一人一故事劇場中儀式的力量。當我們以自己的身份開場或是結尾,我們正把自己的大象搬出來或是放回去。當我們在訪談的過程中全神聆聽,我們正在把長頸鹿裝到冰箱裡,當演出後我們專注地以注目禮致意時,我們正把長頸鹿從冰箱中搬出來,以便迎接自我或是下一個角色。

在一次又一次的歷練之後,我們會發現,原來我們的冰箱還能裝得下小熊維尼或是皮卡丘。也許某一天,小熊維尼或是皮卡丘會願意分享他們的故事,而不會永遠只有長頸鹿和大象在說話了呢。

那時,又該怎麼辦呢?

沒錯,那就是打開冰箱,把大象拿出來,再把小熊維尼或是皮卡丘放進去,最後再關上冰箱即可。

我病了,而且還很嚴重。那是一種心靈在不自覺中被奴役的病。

昨天晚上在睡前進行反思的時候,忽然發現最近我的手指會不經意地去點iPhone上的email功能。

原來自從換了新手機之後,由於上網速度很順,所以一坐下來稍做調整或是有空檔的同時,就會很自然的「點下去」,想說看看有沒有重要的事情。

就連坐在電腦前明明開著Gmail時也是這樣!

顯然我已經患上了嚴重的點擊email症瘊群……

這個動作其實在昨天下午上課和晚上開會中也發生了幾次,只是還沒有很明顯的自覺。

這種感覺很糟,因為沒有辦法真正停下來思考和整理,同時也會忘卻當下該做的事情。

也許這個習慣之前就有,可是現在變得很嚴重。回想起來,七月初在南部工作有一次沒有接到某封關於演出流程的電子郵件,結果被別人大罵了一頓,雖然自己覺得很無辜,不過當時就決定換一隻更便於收信的手機。

顯然,我並沒有很好的整理當時的心念,只是簡單地想,如果可以常常收信大概就不會再造成同樣的困擾吧!卻沒想到我已經不自覺的被手機牽著鼻子走了--或者,這也只是日常生活習慣的放大。

真是慚愧啊!

為了給自己一個提醒,我把email和一些功能放進了「三思而後行」的資料匣裡面。希望這一招有效。^_^

不過說實話,現在的手機功能真的很好。我最近下載了一個名為Focus+的app,可以播放一些簡單的聲音,如海浪聲或是雨聲,有助於放鬆心情或是幫助專注,也可以設定睡眠時間。我就很喜歡。

這也讓我想起了昨天下午一位同學說的話:再好的投影片也比不上真實的風景。從某些面向來說,確實如此。

究竟是我太笨了,還是iPhone太迷人了,我還得再想想。

很喜歡一個故事。

某次,學生在課堂上問教授,為什麼教授常常說不知道。教授不發一語,在黑板上畫了一個大圓,在大圓裡再畫一個小圓,然後轉身面對學生說:「這個小圓的面積就像是你們所知道的事情,而大圓則是我所知道的事情。我所知比你們多,所以我的圓比你們還大。但是,圓外是我們所不知道的世界,而圓周正代表著我們遇到我們所不知道的事情的境遇。正因為我的圓比你們還大,所以我所不知道的,也比你們還多得多。」

知道的愈多,就會知道不知道的更多。誠實言也。

每一次與他人分享時,常常會碰撞到自己所知的邊界。然而,我們所遭遇的「困境」,對其他人來說,可能卻有不同的詮釋。有時,透過別人的經驗分享,我們可以打開自己的世界;有時,我們所遭遇的困境,卻不在他人的經驗範疇之內。正因為這樣的經驗,我開始學會分享自己的經驗和想法,而不會武斷地給予他人建議或是指導,尤其是非考卷上的答案。

沒有人能替代其他人去過他們的日子,去面對他們自己的困難。

有時在教學的場域裡,常常有人希望我能為他們做決定,甚至包括他們為什麼要來這裡上課,為什麼要選擇放棄,為什麼要這樣卻不要那樣。其實很多時候,在問問題的背後,許多人早就藏好了自己的答案,他要的只是確認自己是對的罷了。

也許,我一點也不適合擔任需要指揮別人該怎麼做的老師,那些寫在書本上的標準答案,自己花時間去看就可以了。那些沒有寫在書本上的答案,老實說我也不知道。

發現這些,應該能讓自己更輕鬆一點吧。

最近很累。累不僅僅是指身體的疲累,還包括心的疲累。

身體的疲累需要休息和調養,心的疲累亦然。

前一陣子浮現了一個念頭,想要辭掉一個角色。沒有下定決心的原因,一方面是覺得自己放棄的太早,似乎還有可以努力的空間,另一方面又發現整體的因緣已經走向不同的方向,這會讓我舉步維艱。因為很難決定,所以當時就用playback卡占卜了一下。

使用走或是不走的二選一模式,問題的現狀是「觀眾」,這讓我印象深刻。

依我直覺,觀眾代表著我目前的角色屬於最外緣,雖然我有機會以說故事人的身份分享我的故事,或是以觀眾入戲的方式短暫的參與演出,但很明顯地,這是一個不在圈子內的角色。

如果情勢往離開的方向前進,得到的牌是「風格」。這是一張我不常占卜到的牌。而離開的結果則是「請看」。

「風格」暗示著風格的差異,一開始我不以為意,因為很少占到這張,在直覺上輪廓並不清楚。但是在最近的一些交談中發現,我和這群朋友在最基本的信仰上,的確存在著很大的風格差異。一些表層的事物,如時間的安排,應該做什麼,人際關係角色的界定和如何把事情做好等等,很努力地想要找到一個平衡點,但一直卡卡的。後來才發現,原來問題出在更底層--我們的信仰存在著很大的風格差異。

至於離開的結果,似乎還蠻好的。「請看」表示主持人和說故事人都要進入看的過程,觀眾也是。好戲正要上演,此刻的主角還是舞台上的演員。他們需要承接剛剛的訪問,並執行故事的演出。究竟結果如何,自有自的因緣。

另一方面,如果不離開,抽到的牌印象中是「場景故事」。顯然,有許多事還會繼續發生。而其結果則是「觀眾入戲」。如果現狀是「觀眾」,而結果是「觀眾入戲」,顯然是在合適的故事發生後,或是在我分享我的故事之後,我有可能可以上台參一腳。然而無論如何,我的觀眾身分並沒有本質上的改變。

每一次算playback卡我都覺得很有趣。我試著把playback的儀式和精神帶到我的生活中,並藉此反思我的行動和觀點。

剛占卜完時,我對風格二字很有感覺。人活在世界上,能留下的東西很少,應該要有所選擇。直到這兩天,我才正式做出了決定,就算是一份送給自己四十歲的生日禮物吧!

一開始工作時,我們就以建立網絡連結為工作的重點。為了匯集大家的力量,我們建立了網路平台,同時有許多志工朋友開始翻譯一些文件。然後有開放空間會議,同時,也有期中分享,和接下來要召開的台灣聚會等等。

另外,我們透過課程和工作坊,一起學習,讓大家聚在一起,就會有更多交流和討論的機會。

接著,我們首度邀請全台灣的一人一故事劇團加入世界人權日聯合匯演,而2009年的主題洽好又是關於韌性與希望的故事。在台灣,有十二個團隊和場次的演出,演出的內容也在全球性的一人一故事劇場半年刊中特別刊載出來。

緊接著,我們有服務服務者的聯合演出。對於特地的地域,還會由聯合團隊一起進行演出服務。這更進一步地促進大家的交流和學習機會。

做了這麼多的工作,我們也會思考,是否能曾過去的經驗中學習,以加快我們準備的腳步。

在Jonathan Fox傳授的經驗中,有兩個進入災區工作的重點。其一是永續性。進入災區要從長期的觀點思考,而不是只去一次兩去,然後看著小朋友清澈的眼神說:「你們什麼時候還要再來看我們?」然而事實上,外地的朋友能夠持續服務的機會不高,我們需要把服務「在地化」。

在地除了立即性和持續性之外,有時也涉及於文化和生活的差異。這就得考量相應性。相應性這個詞是我翻譯的,也有人翻成一致性。簡單地說,如果我們相信不應該有差別對待,那麼在我們的培訓或是服務之中,就不應該出現我們信仰中所不希望見到的狀況。這就是信仰與實踐一致。而且,我們也要和在地的朋友相應,用他們真正需要同時能夠接受的方法,而不是一味的把自己想要的塞給他們。

為此,我們得先改變我們自己去適應大家,而不是改變服務對象來適應我們。

這是我們目前工作的狀況,目前工作坊培訓還有一場在地培力還沒連行,演出還有四場,其他的工作都告一個段落。在我來大陸的這段時間,我的夥伴們還在持續努力地工作著。非常感謝他們。

這個案子是現在進行式。

這一路走來,我們經歷了什麼樣的故事呢?

當八八水災發生之後,阿里山的交通中斷,我的創業夥伴打電話上山想要安慰山上的朋友。聽到搶救用的小山貓,也就是挖土機壞了,很著急。但是山上的朋友卻說,小山貓累了,也要休息了。於是我的夥伴說了這句話:「我真的不知道是我在安慰他們,還是他們在安慰我?」

這也許是部落朋友的天性,或是受過災難的人,常常有著很大的勇氣和樂觀的心境去接受這些改變。反而是我們生在都市的人,一旦遇到了災難就手足無措。

也許,真相是我們想要幫助的對象在幫助我們。

當戲劇教育的團隊到部落為孩子們演出時,有一個情節是企業要進入部落開發。一位據老師說平常不太說話的孩子,站起來直陳企業不應該進入部落,這裡不需要會破壞環境和文化的產業,演教員非常認真的以企業主的態度說服他。然後,孩子們說,為什麼我們的生活需要你們來決定?

當我們工作聯合團隊在屏東,也就是台灣最南的地區為社區和助人工作者演出時,演員回應著觀眾分享的故事,說:「淚流出來,路才走得下去。」對我們每一個人來說,或許都是如此。但是,哭有時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這需要我們共同去接納,去陪伴。

對我來說,身為一個社會企業的創業者,我認為所謂的支持,不是用我的想像來決定你的未來,而像是為跌倒的孩子扶一把,扶著扶著,你會自己走下去,用屬於你的方法。我喜歡另外一種說法,像是手把手扶著孩子上樓,或是走過一個間隙,扶著扶著,你會自己走下去。

(註,這張投影片當時來不及改,原本是想要用上樓的比喻,雖然跌倒也蠻寫實的。)

身為一個一人一故事劇場人,我認為所謂的陪伴,不是用你的悲傷來換取我的溫暖,而是無論歡喜或是悲傷,只要你願意,我願和你在一起,聽你說,為你演,因為你的故事,就是我們的故事。

因為你們的故事,就是我們的故事。謝謝。

(註,這張投影片和當時放的有點不一樣,因為當時不小心放到比較舊的版本,看到時我自己還嚇了一跳!)

(還有幕後花絮喔……)

在進入災區工作之前,前輩老師們會交給我們三個很重要的錦囊。第一,就是要照顧好自己。如果不照顧好自己,只是去給人添亂、添麻煩。因此助人工作者,其實需要武裝自己。第二,就是同理和傾聽。災區的朋友受到災難,一定很辛苦。我們並不需要教導他們,很多時候,我們要做的是先聽他們說,然後同理,然後再聽他們說,再同理。每一個經驗都是獨特的,當我們不曾經驗那些事情時,就公開承認自己不懂。最後,如果狀況需要額外的處理,要知道如何轉介給適當的專業人士,進行進一步的服務。

這三個錦囊並不是我自己所創造,在許多的教科書上都有類似的建議。如前所述,在災難一開始發生時,是緊急救援和安置的時間,對我們來說並不適合進入災區。為了讓我們做好準備,我們特別安排了針對助人者的培力工作。

為了協助大家,我們特別邀請了曾在九一一事件之後,在紐約服務消防和救難大隊的隊員,同時在卡翠納風災之後,進駐紐奧良當地服務的國際導師來台分享相關經驗,同時也分享了面對多元族群的環境,我們應該要如何工作。

為了協助大家做好準備,在國際導師來台之前,我們特別還舉辦了會前工作坊,凝聚大家的力量。之後,為了長期陪伴,我們選擇了兩個地方,進行在地的培力工作,希望未來在我們離開之後,能夠讓這些工作持續下去。

然而,我們也發現,除了受災的朋友需要幫助之外,進入災區幫助他人的人,其實自己也承擔了很大的負擔,甚至自己也是受災戶。當大家都注視在第一線的工作上,我們想要關心去幫助這些朋友的人,也就是第二線的工作。

因為,如果沒有被好好照顧,天使們很快地就會能量耗竭了。

於是,我們進行了展翼天使計畫,在災區內外,針對進入災區工作的助人工作者和他們的家人,一起演出。能夠說一說自己的經歷和感覺。當我們聽到了一位剛踏入社會工作一個星期的社工員,必須進入最嚴重的災區服務的故事,當我們聽到在風雨交加中空降在最危險的災區的特種人員的心情,我們深刻的了解到,我們這麼做是值得的。

他們是人不是神,他們也需要被照顧,被愛,被支持。

除了心理層面外,災難帶給我們的,不只是心,還包括認知的層面。

我們究竟能夠從這些事情中學到什麼?事情發生的原因是否真如大眾所說,只是簡單的過度開發而已?

因此,我們思考除了一人一故事劇場,以及許多朋友使用的民眾劇場以外,是不是還有什麼樣的空間,可以進一步去服務更多的朋友?

>

於是我們運用了戲劇教育的方法,在南部和東部進行了工作坊,並且排了兩齣戲。學員進入學校和社區演出,得到了很好的迴響。一開始有些學校老師會擔心同學們不能回應大家帶來的議題,但結果給我們很大的鼓勵。透過戲劇不但能夠吸引同學們的專注,同時也更容易了解,並且進入角色和情境中去對話和思考。

然而,對我們來說,只是把工作坊和演出完成,並不是我們全部的期待。我們希望透過這一次的計畫,不但培力社區和在地,也有機會培力和組織台灣的相關工作者。

因此,這次計劃的過程,我們特別思考如何匯集大家的力量,如何連結,如何交流。

(待續)

昨天,在上課時分享了三個問題,邀請法鼓團的夥伴們思考。這三個問題,是我過去一直常常反省的課題,我覺得對許多參與一人一故事劇團的朋友,可能也同樣的重要。分享如下:

第一,你為什麼要做一人一故事劇場?

如果只是學習一人一故事劇場,那麼也許重點在於學習和體驗。參與了劇團,我覺得如果不知道自己為何而來,不知自己為何要站上舞台,那麼就可能會成為一個阻礙--尤其是遇到壓力或是挫折時更是如此。

第二,你想成為什麼樣的一人一故事劇場人?

如果熱愛一人一故事劇場的平等包容,那麼就可能會想要成為一個能夠平等包容的一人一故事劇場人。如果熱愛一人一故事劇場的真實,那麼就可能會希望成為一個真實回映的人。

當然,我相信也有熱愛一人一故事劇場,但是只想要成為一個觀眾或是鼓掌者的人。如果因為這樣加入劇團,我覺得需要思考一下加入戲友會是不是比較適合。

第三,為此,你願意付出什麼或是採取什麼樣的行動?

想要成為某種一人一故事劇場人,我們就應該為此負責。身為成年人,學習和成長原本就是自己的責任。不同的樣子需要付出不同的代價。

這三個問題的答案,隨著每個人的歷程,會有所改變。原有的熱情也可能會在實踐中漸漸消退,然後遠離甚至離開一人一故事的場域。也有可能從被感動開始,然後一步一步地組織了劇團,甚至以此進行許多服務或是實踐工作。每一個答案之中,也許還藏著許多細節。有時無法清楚的加以描述,也許終究會漸漸清晰,但也許終其一生都不會有最後的結論。

那麼,此刻的我為什麼做一人一故事劇場呢?

因為我渴望把一人一故事劇場的美好帶給不同的人。因為在舞台上,我能夠從許多故事和分享中看見改變的力量。因為我有一群好夥伴一起學習成長。

那麼,此刻的我想成為什麼樣的一人一故事劇場人呢?

想成為行動和信仰一致的一人一故事劇場人。我所信仰的愛、尊重與接納,如果無法在我的一人一故事劇場中實踐,那麼這樣的一人一故事劇場,也很難達到愛、尊重與接納。

為此,此刻的我願意付出什麼或是採取什麼樣的行動呢?

我會努力讓自己去愛、尊重與接納。把握每一個機會,去學習、去看、去支持、去服務。然後,用同樣的態度去愛、尊重與接納自己。

知了劇團第二次以夢為主題,在台北藝穗節裡呈現,讓我再一次有機會體驗飽滿的感覺。知了劇團是我個人覺得目前在台灣演出整體表現力最好的團隊。這一次明顯地更加進化了。

有了去年的經驗,知了劇團此次採用了更多元的方法。例如選擇現實中的自己和夢中的自己,使用變形合唱(一對多大合唱),強烈的夢境也會依照觀眾的狀況以更疏離的方式來處理。顯然對夢這個議題的呈現,已經更為成熟。

這次觀賞的演出中,有兩位是第一次上台擔任演員。還記得去年演出時他們都擔任工作人員,顯然為了上台,他們做了許多功課與準備。其中一位加入劇團已經兩年,我很敬佩知了劇團能夠好好的保護市民演員,陪著他一起面臨挑戰,讓一般人也能夠展現一人一故事劇場的力量。

這次觀看演出的經驗,也讓我覺得很慚愧。過去很喜歡探究演出的可能性,但最近為許多繁雜的工作所困,已經很久沒有嘗試新的挑戰了。總覺得自己也應該漸漸地退出這個舞台,只是礙於手邊還有一些事情沒有告一個段落,還不能抽身罷了。

回到夢這個主題。首先,就夢這個真實經驗的再陳述,就隱藏著許多有趣的過程,而這些過程也許正是解夢者或是心理分析專家所處理的對象。當一個夢境被陳述之後,事實上我們可以說被分享的夢境已經至少是四手的訊息,因此夢的原狀其實很難被理解。這其中包括夢的經驗轉錄成記憶,記憶轉譯成語言表述,語言符號被傳遞接收,被重新建構而形成概念。這個歷程其實和非夢境的故事並沒有太大的差別,只是夢的經驗被轉錄成記憶這個過程和一般我們可以共同經驗的體驗,可能有著很大的不同。

從另外一個觀點來看,我們所演出的從來就不是那個夢本身,而是被陳述的記憶的片段。但這無礙於我們願意分享或是服務這個夢,因為某個程度上,這是被選擇或是觸發的結果。我們回應的不全是「故事」自身,多少也和「分享」這件事情有關。當一個人在某個時間某個場域願意分享某個故事,這本身就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了。

因為一人一故事劇場是和人有關的劇場,所以當每個夢被分享出來的當下,夢將繼續活著,就在你我的心中。

之前某次演出時,因為狀況不好,一直忘了說故事人的名字。後來想到,在多福領導者訓練中,有三個基本的記名字小技巧,可以直接運用在主持的狀況下。

印象、重覆、聯想

首先,第一次聽別人的名字時,可以確認一下名字正確的寫法和唸法。這就是印象。當然,在演出時可能無法花太多時間在確認上,但是這的確有些幫助。

再則,在對話的過程中,有機會的時候就重覆對方的名字,有助於記憶,也助於和對方建立關係。這就是重覆的方法。在我後來當主持人時,運用這個方法有不錯的幫助。

第三,透過不過的方式來聯想並記住名字,這有助於較長期地記住這個名字。聯想的方法很多,畫面、諧音或是相似姓名是很常用的手法。

對我來說,重覆加上聯想是當主持人可以使用的方法,參考看看囉。要不然,忘了說故事人的名字,真的很糗呢!

現在時間是民國九十九年九月九日上午九時九分。

此時此刻,因為日期時間之故,成為難得一遇的好時光。

在九九九九的此刻,很多人想要完成終身大事,這是一種美好的祝願與選擇,至於是否真的會因為九九九九的諧音而得利,就不得而知了。

無論如何,在美好的時刻做美好的事,本身就很美好。

當我和幾位朋友決定要為水災做些什麼時,首先我們先詢問了國外和台灣在地的經驗。

當時,我們立刻與一人一故事劇場的創始人Jonathan Fox先生取得了連繫。雖然他正在休假,但是也立刻給予我們寶貴的建議。他提到過去的經驗顯示一人一故事劇場的工作的確能帶來一定程度的功用,這包括了療癒性在內。但是在災難發生之後,首先之務並不是戲劇的工作,但是這正是我們準備的時刻。最終,他也提醒我們,要尊重在地的主體性。

而當我們與曾經在九二一地震之後進入台中石崗運用戲劇進行陪伴的朋友連絡時,她曾分享了幾個重點。首先,心靈重建並不是一個可以從生活單離出來的項目。這部份就如同前面我所舉的例子,產業的重建會帶來希望,因此未來的路才可能繼續往前走,這就是一個促進自癒的過程。

另外,她也提到需要理解在地社群的狀況,有時,不同的文化和政府態度都會產生影響。最後,台灣許多戲劇工作者是自由工作者,因此彼此如何結盟和合作,就成為另一個需要審視的課題。

無論是國際或是在地的建議,都讓我們更清楚我們應該能做些什麼。但是,

我們真的被需要嗎?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我。

我究竟是為了滿足我自己助人的願望,還是真正能提供別人需要的幫助呢?我們的協助是否只是自以為是的行動,或者,更糟一點,只是為了透過災難來得名求利?

正在此時,幾通電話和信件鼓勵了我。其中之一,是一位在災區的社工朋友告訴我,有些助人工作者本身也是受災者,但卻需要承擔比平時更大的責任,這也使得助人工作者耗竭地更快。他很認同我們劇團的服務服務者宗旨。

另外一位前輩告訴我,九二一之後,許多助人者運用繪畫的方式來陪伴,但是長久下來,這讓一些孩子們對繪畫產生了排斥。如果可以運用戲劇這種更多元且生活化的方式,也許能夠帶來不同的力量。他鼓勵我可以思考更多元地運用戲劇在災區服務裡。

我們劇團的一位夥伴分享了看到自己的學生對於災區的冷漠的傷心,以及自己對於在南部家人的安危的擔憂。

於是我發現,雖然我們能做的真的很少,但是在此刻,任何適合的服務,絕對不嫌少。

所以,我們開始展開行動!

基於管理的專業職能,我們做的第一件事情是盤點當下的真實狀況。首先,在台灣有許多一人一故事劇場人,有些團隊就生活在此次的受災區域裡。這是我們很重要的夥伴與資源。另一方面,如前所述,我們和國際與在地的經驗連結。當時,我們也收集了一些文獻。

比較複雜的地方則是災區的狀況。對我們來說,我們能夠透過大眾媒體和自己的脈絡去理解目前的狀況,尤其是災區中具有的不同族群和生態,這讓我們在之後的行動中,保持著比較謹慎的態度。

除此之外,我們盤點了手邊能用的資源,同時,我們希望匯集任何有助益的想法。

有了對狀況的基本了解,我們便展開前期的行動。

八月十一日,我上網建立了playback for you網路論壇。並在隔天,向台灣所有的一人一故事劇場人發出了一封公開信。這封信同時也得到了幾位香港友人的關切與支持。

為了收集大家的想法,我們在災難告一段落之後,於九月初邀請了十餘位朋友,在法鼓大學召開了第一次的開放空間會議。在會議中提出了幾個重要的工作方向,包括能力的準備,資源的募集,在地的組織和窗口,行動的團隊等等。這些議題的提出,引導著我們後續行動的思考。

有興趣了解playback for you網路論壇的朋友,可以參照這個網址。

之後,我們正式地對於我們的行動提出了初步的規劃。這個計畫包括了三個階段。

第一階段,也就是當時,主要的目標在於儲備與能力提升。這部份我們思考邀請國外的老師來授課,同時邀請國內的老師,為不同學習階段的朋友進行工作坊。

第二階段,我們希望在六個月之後,能夠進入災區,為在地種子進行培訓,同時,也展開我們的服務。

第三階段,當在地的種子能夠組成團隊,我們會持續協助扶植團隊的發展。

這三個階段考量到了以下四個重要的項目,亦即長期陪伴、在地優先、能力提升、建立網路。簡單地說,陪伴不應是短暫或是一次性的。但是要長期的陪伴,對於住在外地的我們來說,現實上有其困難。另一方面,陪伴需要在地並契合在地文化的脈絡,因此我們希望透過在地的種子培力,並組成可持續經營的團隊。

能力提升也包括對於台灣一人一故事劇場人的培力,和我們組織能力的提升。更重要的是,我們期待透過這次的行動,匯集大家的力量,形成一個網絡。一個人單打獨鬥,太過於孤單。

有了初步的計劃,結合了許多寶貴的因緣,我們正式提案,並得到了財團法人愛心第二春文教基金會的初步支持。

有了方案和基本的經費,我們就開始展開行動。這就是從心出發.戲劇培力與在地扶植計畫的由來。

以下,我將簡單地介紹一下這個計畫的實際內涵。

(待續)

此次到大陸進行訪問交流,除了感受到大家的熱情之外,對於內地社會企業的發展,也有許多新的學習。

雖然同文同種,說的話可以通,基本的文化生活也有某些相同的頻率,但是經過這些年來的分隔,以及制度本質上的不同,其實很難說我們能夠把台灣的經驗直接套用在內地。這也是許多老師們一再叮嚀大家,我們所分享的例子一定要經過轉化才行的道理。

廣西民族博物館

內地有其獨特的社會企業發展環境。對某些人而言,這些政經情勢可能會成為社企發展的障礙,但對我來說,卻可能是某種足以促成大陸社企發展--或者說,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企業發展--的好環境。

本質上我們可以這樣想像,長期以來在內地都是公部門最「大」的局勢。一切事務到最後都會落在政府身上,無論是市場或是福利。同時,政府也對於相關的事務採取著比較保守的態度,深怕一不小心就讓多年來苦心經營的腳步亂了套。在這種情形之下,百姓習慣跟從或是依賴政府,政府也需要帶領和管理百姓。而內地太大,各地的狀況差異甚鉅,這也使得要維繫整體的和諧與穩定,成為很不容易的工作(用熱力學來隱喻,就像是位能和亂度之間的平衡)。

由於一直以來公部門扮演了這麼吃重的角色,也影響了內地公民社會的發展。另一方面,在社會主義的領導之下,內地對於「社會」的認識,和我們可能有很大的不同。在此基礎之上,要談社會企業或是社會事業的發展,可能需要更多的轉化。

一位內地的朋友說,如果連什麼是社會使命都搞不清楚,怎麼做社會企業?誠實言也。

上海恩派的孵化基地:留下你的愛心,帶走你的選擇

基於這些想法,我發現內地在發展社會企業的環境裡,有一些很有趣的現象。

首先,在制度面上,在內地要註冊成為NGO組織,有一定的困難度。無論是基金會、協會或是民辦非企業組織,都必需要找到適合的婆家,願意給予機構支持。然而這種支持對於上層的機構而言,其實也帶著一定程度的風險,同時也造成草根組織要註冊上的門檻。相反地,大陸因為鼓勵經濟發展,註冊公司似乎相對「容易」一些。就此一法令上的差異,就足以促使人們思考用企業的方式為社會進行服務。不過我也聽說有人正在思考「民辦事業」的可能性,也許在法令上會出現更多的彈性。

再則,在資源取得面上,由於過去內地經歷了許多的文化改造工程,慈善事業的發展足跡,目前尚屬起步。而已存在的NGO對於資源的募集存在著法令、技術和相關市場的重重阻礙。要如何找到足夠的資源去推動相關的工作,除了政府購買此一手段之外,也許進行經濟活動會是一個穩當而有效的方法。這種一開始就把市場交易當成尋找資源手段的想法,就成為思考以社會企業的型態來改善社會問題的有力推手。

第三,在認識面上,許多社會上的事宜,在過去被視為是國家或是政府的職掌,而事實上一直以來人們也如此認為,無論這個觀點是因為擔心踏入誤區或是本於根深蒂固的信仰,這種社會和國家成為一體的社會主義制度,對於公民社會(和政府處於對話的對等地位)的發展,有其特殊的環境。要求人們在對「社會」的理解尚不具足的狀況下,能夠準確的掌握「社會企業」的邊界,個人覺得過於挑剔。

廣西民族博物館中驚見先民的流動塑像

第四,在法令面上,只要政府願意大力推展,並在法令的支持下,社會企業很容易地就可以大張旗鼓地擴散。對我們來說,有時「法令」是一種綁縛,但是對內地來說,法令卻是一種支持。沒有法令,啥事都不能做。這種政經環境和文化脈胳的不同,也影響到了經驗複製時的操作方式。

第五,企業的發展,本身即是解決中國大陸內部問題很重要的手段之一。以三農問題為例,超過一億的農民工,如果有一些好的方案讓農民工能夠安居樂業,立刻解決了因此而生的許多社會問題。從這個觀點切入,在企業還沒有發展成為西方國家這般強勢的狀況,運用國家的力量把企業直接提升至社會企業,也許是另一個可行的路徑(這有點像是台灣當年土地改革會成功的例子一樣)。

在廣州吃早茶時看見的工地標語

沒錯,只要中國大器的政府願意,在某個適合的時間點上,的確有可能把企業的格局拉升到社會企業的層次,也就是如同我們王理事長所強調的,所謂的企業社會責任,本質上就是企業責任!

簡單地說,中國大陸發展的社會企業,一定不同於英國、美國、北歐的經驗,和台灣雖然有文化上的連繫,但本於環境、土壤和氣候的不同,相同的種子不一定會結出同樣的果實。

廣州中山紀念堂

這其實也是此行我最大的感觸:一切的例子都只是例子,最終還是得靠在第一線工作的人們去思考、修正、選擇和行動。

救災心靈重建與支持--陪伴、生活與希望

案:今年八月十三日,我隨著參訪團到廣西社會科學院,在「公益 青年 責任」論壇中分享了運用一人一故事劇場進行八八水災相關方案的經驗。這是第一次我把災區工作的歷程進行整理,因此覺得可以留做一個記錄,於是就一邊看著投影片,一邊用尚存的記憶打成簡報稿。在此供大家分享!附帶一提,這場簡報中我沒有放半張照片,因為時間來不及。

敬愛的領導,各位學者、專家和先進朋友們,大家下午好。

今天,非常開心有機會和大家報告我們在台灣八八水災之後,運用戲劇方式進行心靈陪伴的相關經驗。這些經驗在台灣還未曾正式對外發表,因此,這也是第一次我嘗試透過簡報和說明,與大家分享。

此次分享的主題是「救災心靈重建與支持--陪伴、生活與希望」。我是李志強,PMP國際項目管理師,現任光原社會企業監事,中華組織發展協會理事,你說我演劇團的負責人。

光原社會企業是一個在部落透過有機農業打造部落生活圈的社會企業,也是台灣第一家冠以社會企業於名稱中的企業。中華組織發展協會就是這次參訪團的組織,而你說我演劇團則是一個以服務服務者為宗旨的一人一故事劇團。

以下是今天預計的行程,

一開始,我將先談一談去年夏天的狀況,讓各位有一些理解。然後再談一談,在水災之後,我們如何開始展開行動。第三個部份,我將分享在服務的同時,我們也針對台灣的一人一故事劇場人同步進行的組織與培力工作。最後,故事現在還在發生,我們將如何走下去。

那麼,什麼是一人一故事劇場呢?

一人一故事劇場,原文是Playback theatre,香港的前輩翻成一人一故事劇場,我們覺得很好。這個說法點出了這個劇場中的兩大要素:人和故事。同時,也指出每個人都有其獨特的故事。

一人一故事劇場的執行方式,是由觀眾訴說自己親身的故事或是感受,再由演員在舞台上即席將他的故事轉化成為戲劇演出,當成一份珍貴的禮物送給說故事人和所有的觀眾。

一人一故事劇場提供了一種尊重、同理、傾聽的互動模式,同時也是一種同時具有抒情性、敍事性和戲劇性的對話場域。所謂的抒情性、敍事性和戲劇性,是依照亞里斯多德《詩學》的結構來說的。

如果有時間的話,也許之後可以和大家多談一談關於一人一故事劇場的事情。

讓我們把時間軸轉回到去年的夏天。去年夏天的台灣非常熱,而且沒有下雨。舉例而言,在平地的溫室中午時溫度超過四十度,這讓平地溫室的蔬菜產量掉到一成以下,於是很多朋友上阿里山問部落的朋友有沒有菜。然後,山上的朋友說,從來沒有這麼熱過,所以菜也長不出來。

這就是去年七月的真實狀況。

在八月上旬,我們在北台灣舉辦了第二屆的亞洲一人一故事劇場聚會,總共約有一百多人從亞洲甚至世界各地前來參加聚會。當颱風來時,我們還擔心聚會會因此取消,可是後來北台灣的風雨並不大。正在我們歡聚一堂的同時,我們的朋友,包括住在台灣最南端屏東林邊的一人一故事劇場夥伴,正受到了水患之苦。

那兩天,下了一整年的雨。

八月七日時,光原的創業夥伴正在阿里山上,當時,雨已經不小了,也造成阿里山公路中斷。當路一搶通,山上的朋友要我的夥伴一定要馬上下山,就這樣,當我的夥伴平安的下山之後,再見面已經是半個月之後的事情了。

八月八日和九日,我收到了夥伴的簡訊和電話。當時身為光原社會企業的董事長,我覺得非常難過,甚至影響了參與活動的心情。但是我明白,此刻的我能夠做的並不多。我們需要找出真正重要的事情。

當我們掌握山上狀況的第一時間,我們就討論做了決定。我們並不是救災單位,能做的事情並不是衝上山,而是當路一搶通,我們能夠準備好一切,儘速協助山上的朋友們儘速恢復生產。

因為……

有希望,才有未來。

當時,我們目標很清楚,很容易地展開行動。感謝我們許多的朋友,包括通路也給我們很大的支持。除了捐款,還承諾受災的朋友在年底前復耕產出的菜,提高兩成的收購價。這也讓山上的夥伴能夠更加的有信心和希望,投注於復原和產業的重建上。

我們知道,災難是一時的,日常生活才是重點。

然而,除了產業重建之外,身為一個劇場人,我還能做些什麼呢?

一九九八年,一人一故事劇場第一次進入台灣。也因此在九二一地震發生時,也就是一九九九年,一人一故事劇場尚不足以成為一個可用的工具。當時劇場界的前輩們進入災區,透過戲劇進行心靈陪伴工作,得到了許多難得的經驗。

經過了十餘年的發展,一人一故事劇場已有了不同的樣貌。當我們劇團和友團合辦第一屆的台灣聚會時,共有約六十位朋友參加。如今,台灣已經有超過十五個一人一故事劇團。也許,我們現在能夠做些什麼!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