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

今天團練時,玉華帶了一個有趣的活動。兩個人一組,某甲一直問某乙你是誰,然後某乙回答,並觀察自己回答的過程。十分鐘之後交換。很久以前就做過這個活動,此刻再做一次,感覺卻和當年有很大的不同。

當夥伴一直問我「你是誰」時,我開始回溯我的記憶。

第一個答案是:「我是我。」不久之後,出現一個答案是:「我是誰。」

某一刻的答案是:「我是星河中一顆流星墜落所造成的殞石坑中冒出的一棵小草上停留的小蜜峰的嗡嗡聲。」另一刻的答案卻是:「我是白雪紛飛的世界裡被凜冽寒風刮落的一根樹枝掉落地面所激盪出的回音所在的寧靜山谷。」

我太常問自己這一類的問題了。從我五歲的時候開始,我會問自己「我是誰?」然後再問「為什麼有我?」「如果我媽媽和我爸爸不結婚的話,我在哪兒?」

我和夥伴們分享一次在水陸法會當志工時的經驗,當我禮佛時,我聽到一個聲音:「你是誰?」「我是阿強啊。」「當全世界都不認為你是阿強而是另一個人時,你還是阿強嗎?」我楞住了--原來無論就別人的觀點或是我自己的觀點,我所執為我的那個「我」的概念,其本質是緣起的。

我如何會是一個拿著權杖漫步在山林小徑的修士?我又如何會是一片寂靜中的一滴淚光?

我只是我的記憶和覺知所構築的幻象。

不過,我還是我,我還會痛,會想,會愛,會恨。我還是被我的過去所形塑的模樣。

在活動的過程中,我也發現了幾個有趣的現象。

其一是和我一組的夥伴在回答時,明顯地看出他只是想要為問題找一個答案,因此視線一直往他的右上方飄。而我在回答時,我的視線不自覺地會朝左上方或是左方看。很明顯地這符合NLP中的眼睛解碼法。當然,就算是臨時創造的答案也具有一定程度的象徵意義。

其二是自我解構的過程,一如過去參加這個活動的經驗,對某些人而言會帶來沮喪。這些沮喪其實是重要的,對我來說,這是讓自我更寬闊的必經之途。在原始佛教中,會以一些物件的組成來比擬,引導人們發現「我」是緣起而非永恆。例如,車子的哪一個部份可以稱之外車子呢?是輪子還是椅子還是頂蓋?結果可能都不是。當各種存在因著因緣而結合,發揮了車的功能,才會被認定是車子。自我也是如此。

其三是接納或傾聽對於回答者有很大的力量。有時只是接納別人的答案,就能夠帶領回答者進入更深層的探索。一開始我只是簡單地採取了不斷重述的態度,後來開始選擇了質問的態度,最後我選擇表達接受,然後再問問題。這三種不同的方式得到的回應其實有著細微的不同,非常有趣。

其四是腦袋空空的感覺很好。有時那些飄出來的答案是無意義的,對另外一些人而言,卻可能產生不同的意義。當某乙不斷地以各種電器來回應自己是誰的問題時,意義不見得在於為什麼他是電視或是電腦,而是在於為什麼他會以一連串的電器來回應問題,或是為何無法和自己在一起而不斷地向外尋找答案。

其五是就算是覺得自己什麼都沒有了,也是一種自我的感覺。真正的「無」是超出人我分界的。有時候感覺只是感覺,一旦經過言說,就會成為另一種不同的可能,如果再經過playback,可能就會差得很遠了。面對這種什麼都沒有的感覺要如何使用流動塑像,是一件非常有趣的挑戰呢。理論上,也許我們應該完全不演出,才更符合說故事人的感覺吧!呵呵。

久久一次在劇團裡做些自我探索的活動,真是非常好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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