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起床,還在猶豫要不要出門。忽然想起以前社區劇場實習時的同學曾邀請我去他們那邊玩,覺得有機會去圓滿曾有的緣與願是件有意義的事。於是抖擻精神,整理行囊出門。

從新竹到台北,一個三明治裹腹,幾曲流行歌催眠,睡意襲來,再張開眼時,巴士已過了淡水河。

台北城還是一如往昔的冷。擦身而過的引擎聲佔據了灰濛濛的天空,讓夾雜其中的幾句問候顯得格外親切。少了上班日的擁擠,卻多了一點人與人之間的關心。

日本觀光客在細雨中抬頭,仰望著廟宇的雕梁畫棟。兩位保全在廣場邊上閒聊,評論著觀光客的足跡。從捷運車廂望出去,是城市生活的剪影。回映在玻璃窗上的痕跡,是數不清的歎息。上上下下的乘客默然無語,迷濛的台北,迷濛的心情。

我常常想,生活在這裡的穴居人,必定早已熟悉這種與世相處、與己隔絕的腳步。要不,一定是擁有某種變臉的能力──真誠的偽裝,城市的保護色。

任性的駕駛在奇岩站催促我們下車,因為他想在北投回頭,而我們仍執迷向前。我想,總遇得到同行。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放他自由,讓自己尋找另一片天空。

忘了多久沒在關渡下車,只見站前的明堂已被碩大的華府壓迫。風不算大,傘卻不禁地顫抖。所謂的景物依舊,原來只是記憶的解嘲。

四個黑衣人阻擋了我的去路,紅二十二的司機說只到附近可以嗎?黑色的BMW下來一位白髮長者和一位紅衣大嬸,指著站牌唸著「紅十三」,然後又上車離去。我心中頓然明白,放眼盡是指路人。

三位衣著步履一致的慈濟師姊從眼前飄過,公車上的甲骨文在彼此調侃。穿過關渡大橋時才驚覺失去了觀看美景的角度,身在福中,只能成為別人眼中的風景。

「紅十三」在城鎮中穿梭,下車的人比上車的人更多。雨不情願地被風推倒在窗上,隔著車窗看風景,整個世界都在哭泣。如果不擦去眼中的淚,便看不見幸福的光明。寫著寫著,忽然有點暈。放下了搖擺不停的手機,放不下此起彼落的思緒。

一定有許多可歌可泣的故事,才會讓大地一片泥濘。有個善心人士為我按了下車鈴,我便隨人群前行。一人走在站前的廣場上,我知道有時「孤單」不過只是來得早了一些。

走著寫著,漸漸明白並非手機成就了詩人,而是傳達了詩人的呼吸。

廣場上一位清潔的大媽正抱怨著老闆兔死狗烹的嘴臉,而我則抱怨著殘障坡道如同進入金字塔般壓迫的光景。一位無奈看著手機徘徊的姑娘向遠處瞭望,我想他可能如我一般淒涼。

在博物館外踏著水漥,終於遇見了集合的人群。那姑娘果真也是同夥,那按鈴的好心人也是。他們笑我把自己全副武裝的包覆,無怪乎除了自己,沒有人喊得出我的名字。

來自於不同地方的人們,擁有著不同的背景;齊聚一堂的人們,卻抱持著相同的願景。今天相聚,定會充滿愉悅與歡欣。雨大風大浪大,大不過一顆誠摯的心。

二○一一年二月二十日,我在八里。

案:本文係自起床至到達集合預定地,同步以iphone隨身筆記發佈在facebook上,再經編修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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