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抽空瀏覽簡.艾倫.赫麗生(Harrison. Jane Ellen)的《古代藝術與儀式》(三聯書店),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描述。作者提到了藝術本於不會立即產生行動或反應的感覺(如視覺和聽覺,而非觸覺和嗅覺),也就是當感覺和行動之間存在著間隙,而人們能夠在此間隙中成為靜觀者時(某個程度上即是指保持著「心理距離」),才能夠把一件事情當成藝術品來觀照和感受。

儘管並非構成藝術和宗教的全部因素都源於儀式,但藝術和宗教確實就是植根人性的這個不完滿的循環,植根於沒有得到實現的欲望,植根於那些因為沒有迅速轉化為行動而沒有得到宣泄的情緒和感受。p22

另一方面,作者也提到了儀式的形成和與藝術的關連,作者認為,儀式的形成本身有兩種特質,一者是再現(例如狩獵之後再現狩獵時的狀況),一者是預演(例如狩獵前鼓舞士氣激發鬥志的舞蹈)。

我們發現,儀式是一種再現或預現,是一種重演或是預演,是生活的複本或模擬,而且,尤其重要的是,儀式總有一定的實際目的。藝術同樣也是生活或激情的再現,但是,藝術卻遠離直接行動,藝術常常就是實際行動的再現,但是,藝術卻不會導致一個實際目的的實現。藝術的目的就是其自身,藝術的價值不在於其中介作用,而在於其自身。在此意義上,儀式就成了真實生活和藝術之間的橋樑。p87

這樣的觀點引發了我的好奇。首先,人們的認知的確是透過感官覺察,有了感受之後,會產生喜惡,最後成為行動。如果感受升起到行動之間有抽離的可能,而這個抽離讓審美成為可能,那麼這種觀照的本身難道不是另外一種行動嗎?或者這個觀照的本身只是一種延遲了的產生喜惡(美與不美)的過程?

在佛法的十二因緣中,從受到愛到取的連繫,正反應了此一過程。各種感受(受)升起了,而產生了慾望(愛),就會進一步因此產生行動(有),而切斷輪迴的重要關卡,恰恰正在於從受到愛的過程。

另一方面,一人一故事劇場恰恰也是一種再現的過程,和儀式中的再現不同,當事人保持著某種心理距離,並藉此觀看感受「模擬的再現」。換句話說,如果我們針對某一位說故事人不斷地停留在「再現感受」的觀照過程,有可能直接帶領說故事人將「感受的過程」當成一種藝術品,甚至直接帶領說故事人觀照到「受-愛-取」的歷程--而恰恰好這個過程又正是我們劇團迎接新人入團的「秘密儀式」(這個儀式是我們送給新夥伴最好的禮物)。

終於,我發現一人一故事劇場的儀式性並不在於我們所看見或是執行的各種「儀式作為」,在重演的歷程中,在一次又一次抽象化重覆的過程裡(如流動塑像),儀式向藝術轉化的效果已在當下發生。或許我們可以說,整個一人一故事劇場演出的本身就是一個藝術與儀式相互轉化的歷程。

果真如此,我們家的入團儀式還真是可怕,無怪乎曾有夥伴入團儀式只進行到一半就喊停--對了,這個儀式究竟是哪個天才發明的啊?(啊!好像是某位一起創團的夥伴有一天說想試試看而玩出來的遊戲)其實發明的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又是哪一個混蛋規定要把這個形式當成入團儀式的啊?(啊!那個混蛋好像就是我耶)

天哪,我們劇團真是充滿了神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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