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談郭店楚簡的《老子》

一九九三年十月的某一天,因盜墓者鑽開了受保護的墓地,不得不進行古墓的挖掘,而意外的在湖北荊門郭店一號墓(楚太子師的墓)中,找到了震驚漢學界的「郭店楚簡」。

如果說帛書老子甲乙本的發現是一個驚喜,那麼郭店楚簡老子三編的發現,就是一個震憾。連終身研究老子的學者,在楚簡出土之後,也不得不重新改寫即將出版的書籍,因為郭店楚簡為《老子》帶來了全新不同的面貌。過去以研究《老子》的某些篇章為論文的人,可能也要頭大了。

竹簡經過整理後,除了《老子》三篇和一篇《緇衣》現在有傳世本,一篇《五行》和馬王堆的帛書五行大同小異之外,另有十二篇從未出現過的儒家古籍,和一篇道家文章。這批古籍被稱為中國的死海遺書,足以一睹彌補先秦儒道之間的關係和孔孟思想傳承的空白。

而郭店楚簡《老子》之中,並沒有強烈的反儒色彩,也沒有高遠玄奧的字句,更沒有被後世認為是兵學偽詐的內容。沒有分經與章,次序和傳世本也大大不同。雖然內容只有傳世本的三分之二左右,但任何看過的人,都會體驗到那絕對是一個足夠完整的篇章。

部份學者認為,也許原本就有不同的傳本,但是由楚簡的年代來觀察,出涵谷關(秦)的老子(太史聸)和曾為孔子師的老聃,應不是同一人,如此一來,在時間上也能夠解決老子身份的重疊與時代的差異性問題。

如果楚簡老子是《老子》的真實面貌,那麼今本《老子》又是怎麼跑出來的呢?是不是太史聸用自己的理解寫下的《老子》呢?

看了看楚簡《老子》,沒有「道可道」啊!

摘錄郭店楚簡老子甲本釋文:

「絕智棄辯,民利百倍。絕巧棄利,盜賊亡有。絕偽棄慮,民復孝慈。三言以為使不足,或命之,或呼囑。見素保樸,少私寡欲。江海所以為百谷王,以其能為百谷下,是以能為百谷王。聖人之在民前也,以身後之;其在民上也,以言下之。其在民上也,民弗厚也;其在民前也,民弗害也。天下樂進而弗厭。以其不爭也,故天下莫能與之爭。罪莫厚乎甚欲,咎莫僭乎欲得,禍莫大乎不知足。知足之為足,此恆足矣。以道佐人主者,不欲以兵強於天下。善者果而已,不以取強。果而弗伐,果而弗驕,果而弗矜,是謂果而不強。其事好。長古之善為士者,必微溺玄造,深不可識,是以為之容:豫乎若冬涉川,猶乎其若畏四鄰,儼乎其若客,渙乎其若釋,敦乎其若樸,沌乎其若濁。孰能濁以靜者,將徐清。孰能庀以逆者,將徐生。保此道者不欲當盈。為之者敗之,執之者遠之。是以聖人亡為故亡敗,亡執故亡遂。臨事之際,訢終如始,此亡敗事矣。聖人欲不欲,不貴難得之貨,教不教,復眾之所過。是故聖人能輔萬物之自然而弗能為。道恆亡為也,侯王能守之,而萬物將自化。化而欲作,將鎮之以亡名之樸。夫亦將知足,知(足)以靜,萬物將自定。為亡為,事亡事,味亡味。大少之多,易必多難。是以聖人猶難之,故終亡難。天下皆知美之為美也,惡已。皆知善,此其不善已。有亡之相生也,難易之相成也,長短之相形也,高下之相呈也,音聲之相和也,先後之相隨也。是以聖人居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萬物作而弗始也,為而弗恃也,成而弗居。夫唯弗居也,是以弗去也。道恆亡名樸,雖微,天地弗敢臣,侯王如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會也,以逾甘露。民莫之命,天自均安。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知止所不殆。譬道之在天下也,猶小谷之與江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