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國

相傳在廣闊的太平洋上有一個女人國。女人國裡只有女人,而且都是年輕貌美、熱情奔放的女子。國中四季如春,物產豐富,住在那兒不愁吃不愁穿,真是人間仙境。

當然,這樣的傳說太過美好,也曾招致「子虛烏有」的質疑,一直到已故的偉大探險家索羅門所遺留的航海日誌公諸於世,人們才相信女人國確實存在。根據索羅門的航海日誌顯示,索羅門的船隻曾經穿過一片為大霧所遮蔽的海域到達女人國,而且當時只有索羅門一人為了繼續探險而離開,其他的船員都全數留在女人國中大享艷福。

雖然距索羅門造訪女人國已經將近五十年,但是這段文字仍然帶來了莫大的鼓舞,許多人紛紛駕著船隻朝向大海出發,希望能夠一探女人國的究竟。然而所有出發的船隻都像石沈大海一般了無音訊,更不見半個人影回頭。他們究竟是安全地到達女人國,還是在半途上遇到意外葬身海底,外人完全不得而知。

於是,人們又開始質疑索羅門的紀錄只是一場痴人說夢。而其中最讓人懷疑之處,就是在女人國的紀錄之後,航海日誌有被撕去的痕跡,似乎索羅門想要隱藏一些事情。

這種質疑惹惱了索羅門的曾孫索羅門四世,為了替曾祖父洗刷不白之冤,索羅門四世毅然決然組織了一艘探險船,企圖依照索羅門留下的航海日誌找到女人國,以證明索羅門所言非假。當然,正如其他先前出發的船隻一樣,探險隊的成員,清一色都是男性。

就這樣索羅門四世經過了三個月的航行,在一個月圓之夜,船隻來到一個充滿大霧的海域。

索羅門四世看著曾祖父遺留下來的海圖與日誌,不禁暗自竊喜,因為這霧和索羅門的紀錄太像,而方位和時節也很類似,於是眾船員感到萬分欣喜,急忙在大霧中找尋島嶼的蛛絲馬跡。

月光漸漸被大霧遮蔽,索羅門四世開始有些焦急,畢竟在大霧之中航行十分危險,如果不小心觸到暗礁,恐怕屆時將會全軍覆沒,連忙下令停止前進。就這樣索羅門四世的船隻在大霧之中待了三天,第四天早晨,大霧終於散去,而此時出現在大家面前的竟是一個美麗的島嶼,那正是索羅門航海日誌中所描繪的人間仙境。

「Eureka!」「找到了!」大家瘋狂吶喊著。索羅門四世不敢大意,連忙示意船員做好準備,要上岸尋寶!

這個島嶼此時似乎少有人煙,不過卻遺留著不少文明的痕跡,當上岸的第一波探險隊發現了當時索羅門遺留下來的旗幟時,大家更能確信這就是傳說中的女人國。

但,女人呢?

探險隊慢慢地前進,當他們翻越一座山丘之後,遠遠地發現在山谷對面的山坡上,似乎有許多人造的建築物。

「那兒有住家!」探子回報。一行人喜出望外,忘卻了滿身疲累,連奔帶跑地向建築物的方向前進,終於來到了一個村落的入口處。

他們的來到似乎驚動了住民,一個老婆婆拄著拐杖站在遠處望著他們。

索羅門四世為了表達自己的善意,放下手上的武器,把雙手高高舉起,慢慢地走了過去。

「請問,這裡是女人國嗎?」

「女人國?」那老婆婆似乎聽得懂索羅門四世的語言:「也許吧,以前有人這樣稱呼過。你們是誰,打那兒來的?」

「我們是來自大海另一邊的探險隊,想要尋找我曾祖父曾經探訪過的只有女人的國家。」

「你的曾祖父是什麼樣的人?」那老婆婆問。

「他叫索羅門,是個探險家。」

「哦!我好像有點印象,在我很小的時候,有一個探險隊曾經來到我們島上。」老婆婆若有所思地說。

「對對!那麼那些人呢?現在在哪兒?」

老婆婆看著探險隊的隊員,嘆了口氣說:「可惜你們來得太晚了。」

「為什麼?」

「你招呼你的伙伴們一塊兒來吧。」說著,老婆婆就轉身走進村落。

探險隊員壓抑著興奮的情緒,靜靜地跟在老婆婆後面,並不時四處張望著。他們知道,此時是最危險的時刻,就算建築物內忽然飛出毒箭,或是腳下踩的石板忽然斷裂而掉到陷阱之中,都不算什麼稀奇的事。

一條由石塊鋪成的道路筆直地朝向山頂,兩旁的房子似乎很久沒有人居住,老婆婆沿著道路一直走,不久之後停在村落後方一個大型的廣場前,廣場上有一堆一堆的土丘。

「這裡是?」索羅門四世說。

「這裡就是探險隊員們的安息之地。」老婆婆指著左手邊的土丘說。

「為……為什麼會如此?」索羅門四世驚訝地問。

「你們是為了尋找女人國而來的吧?」

「是啊。」

「你們大概是抱著對女人國的嚮往而來的吧?」老婆婆看著索羅門四世。

「不!我只是想要證明女人國確實存在,洗刷世人對我曾祖父的墨黑。」

「是嗎?說實話,其實這個島根本不是男人的天堂,反過來說,應該是男人的地獄。」

「為什麼?」

「一個正常的國家必然有男有女,要成為女人國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在我很小的時候,這個島上出現一種致命的瘟疫,但奇怪的是,這瘟疫只傳染給男人,不會傳染給女人。因此,這個島上的所有男人都因病而死去,所以才會變成只有女人的女人國。」老婆婆說。

老婆婆暫停了一下,接著說道:「在那場瘟疫之後的幾年,索羅門的探險隊意外闖進我們的海域,由於我們缺少男人,所以才熱情地邀請船員們留下來,最後只有你的曾祖父堅持要繼續探險而離開。」

「那留下的其他船員呢?為什麼都死了?」索羅門四世問:「難道,是那種瘟疫?」

「沒錯,正如你所猜測,在不到半個月的時間裡,那些留下來的男人也通通死於這種瘟疫。」

「天哪!」探險隊的隊員們驚呼。

「那我們……?」

「放心吧!這瘟疫已經過了五十年了,後來我們發現這種瘟疫的帶原者是一種住在山上的猴子,所以花了許多心血,將山上的猴子通通消滅,你們應該不會有被傳染的危險。只可惜就算我們消滅了那些可惡的猴子,這五十年來卻再也沒有任何外人來到我們的國家。」老婆婆說。

「那麼你們為什麼不離開這裡呢?」

「很遺憾,這個島被大霧所包圍,而且大霧底下的海面有著強勁的海流,想要離開這裡非常困難。任何船隻出航之後,在半個月內一定會再回到島上的。

「若是如此,當時我的曾祖父是怎麼離開的呢?」

老婆婆指著天空說:「每年的夏秋之間,島上會有強風,你的曾祖父是靠著風箏離開這個島的,他能活下來,真是匪夷所思。」

「那麼這個島上,除了您以外的其他人呢?」

「這個島上除了我之外,已經沒有其他人了。」老婆婆指著另一邊一排排的土丘說:「他們全都死了,在無助的等待之中離開了這個世界。上星期最後一位陪伴我的姊妹才過世,我幫她處理完後事之後,本想投海自盡。」

「啊!」探險隊員們不勝唏噓。

「既然你們來到這個地方,也算是上天的旨意吧!就請你們好心幫我一個忙,我已經累了,累得再也走不動了。」老婆婆指著一個空的洞穴說:「這裡就是我們之前為自己準備好的長眠之地,希望在我離開之後,你們能幫我好好埋葬。」

「慢著,老婆婆,你可以和我們一起離開這裡啊!」索羅門四世說。

「不了!我這輩子都在這個島上生活和成長,同時也目送每一位姊妹和長輩們的離去,這裡是我最熟悉也是最喜愛的地方,我不會離開這個島的。你們在島上看到什麼喜歡的東西都可以拿去用,只希望你們好好保護這個墓園,不要讓人打擾了我們的安寧。」

話一說完,老婆婆帶著滿足的笑容,靜靜地走到那個空的洞穴中躺下,慢慢地閤上眼,再也不說話。

「等等!老婆婆!我還有許多事情要問你呢!」索羅門四世衝上前去,但此時老婆婆已經不為所動了。

很久很久以後,人們在海邊撿到一個破碎的風箏,上頭描寫著一個天堂:

在廣闊的太平洋上有一個男人國。男人國裡只有男人,而且都是英俊蕭灑、風流倜儻的男孩。國中四季如春,物產豐富,住在那兒不愁吃不愁穿,真是人間仙境。

鄭七是個好賭之徒。

每一有收入,鄭七便會立刻拿去賭錢。

大家都明白,十賭九輸,但是就算如此,鄭七還是照賭不誤,卻也未從因此餓死。原因無他,鄭七有個奇特的習慣,那就是由賭博賺來的錢,不可以再拿去賭。因為鄭七認為,賭博贏來的錢是賭輸的錢,會賭輸一定是「帶衰」,所以贏來的錢不能再賭,不然一定會帶衰。

常常有人笑他激他,說他這樣賺不了大錢,他總是笑著說:「沒差沒差。賺,賺不多;賠,也賠不多。」因為鄭七心知肚明,賭一把是機率,賭兩把是運氣,賭三把則得看人臉色。

在這種狀況下,鄭七簽樂透也有一個奇怪的原則:每個投注站只簽一支。他總以為,如果一個投注站帶有好運,那麼簽一支就該中了;如果沒中,那是好運不歸他--如果好運不歸他,就算簽再多也中不了。

這一天,鄭七剛領到這個星期的薪水,就到常去的麻將館「鍛練身心」。

走進麻將館,恰巧有一桌剛走掉一家,三缺一正在休息,於是鄭七問過了,便坐了下來。鄭七一瞧,桌上的角全是生面孔,不覺心中起疑,該不會是特別來這兒搞把戲,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剛才離開的那人,恐怕便是受害者。

鄭七沒管這麼多,既然上桌就不要囉嗦,直接捲起袖子打起麻將。一開始鄭七手風特別順,連贏了好幾把。單吊孤張的牌,要不是碰的人開明槓、就是摸到花牌之後在海底自摸,甚至還胡了一把五暗刻,這讓另外三家都覺得不是滋味。

忽然間,鄭七對大家笑著說:「很抱歉,我的賭金花完了,我得再去領錢,請你們等我一等。」

左手邊那人啍了一聲說:「你不是贏了我們一大筆,怎麼會說沒錢呢?」

鄭七笑著說:「唉哎,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有一個壞毛病,就是賭博贏來的錢不再賭,因此只能重新去領錢。」

右手邊那人一聽可樂了,哈哈大笑地說:「那兒麼這麼孤辟的習慣啊!錢就是錢,存到銀行不過是一個數字,怎麼分是賭來的還是賺來的?」

鄭七說:「我賭來的錢和賺來的錢是不同的帳戶,所以我得先去領一下錢,待會兒見!」

說完,也不在乎別人的想法,把贏來的錢裝進左邊口袋裡,就往外走。

「慢著,你這不是贏了錢就跑嗎?」

「你別開玩笑了,我現在手氣正順,我巴不得趕快領了錢來好好大賺一筆,你們害怕的話,找個人跟我去領錢不就得了。」

「別這麼麻煩,」一直沒有吭聲地那一位開口說話了:「我們這兒先借你一些錢,你就用這些錢來玩就可以了,不然還要去領錢,多麻煩啊!」

「謝了!我這個人從不借錢賭博的,畢竟我也分不清那錢是怎麼來的,如果不是自己辛苦賺來的錢,賭起來不是滋味。」

鄭七沒聽這些人的勸,逕自走向外頭。正要出門時,忽然後腦一陣暈眩,只微微聽得「他媽的!敬酒不吃吃罰酒!」整個世界就陷入一片模糊。

不知過了多久,鄭七漸漸睜開了眼,發現自己身處於一個幽暗的山坡上,遠處有微弱的燈光。用手摸摸後腦,沒有任何感覺。

喲!我這是死了還是被丟在荒郊野外呢?

鄭七從地上爬了起來,掏了掏口袋,錢沒了,皮夾證件也沒了。

「真是糟糕。這一把賭太久,果然出事了!」鄭七心裡想著,「不過再懊惱也沒有用,不如趕快找找,看有沒有什麼自救自保之途。」

沿著遠方的燈光前進,鄭七不知走了多久,來到了一間古色古香的建築外,只看見一大群人在外排隊等候進場。

「這是什麼復古風味的店家嗎?人氣真高。」鄭七遠遠望去,竟看不見排隊人龍的尾巴。

「搞不好神龍見首不見尾就是指這個狀況。」鄭七心想。

此時門旁出來一位身著古代衙役服飾的男子,看到了鄭七,連忙上前詢問:「這位先生,您是被接來的,還是搭觀光列車來的呢?」

「哦!我不知道耶!我好像被別人攻擊昏倒,醒來時就在這附近了。」

「啊,那可真是糟糕,一般來這兒的人不是被接來的,就是搭乘觀光列車來的,像您這種情形我還是第一次遇到,您先等會兒,我去幫您問問。」話沒說完,那男子就急忙轉身進到大屋內。

此時鄭七才看見,原來房子的門上有塊大大的招牌,上頭寫著「冥界招待處」。

「唷!這名字還真炫,現代人還真什麼店都敢開哩!」

等著等著,鄭七覺得無聊,就看著排隊的人龍數數。忽然間鄭七一陣冷顫,整個背脊涼了起來,因為他發覺在他眼前排隊的人龍,竟然每個人都看不見腳。

正此時,剛才那位男子帶著另一位穿著古代文官服飾的男子從門裡走出來。

「這位先生,您好,我是本院的董事長特助,我們家老闆想和您見個面,勞煩您移駕。」那文官打扮的男子說。

鄭七仔細一瞧,這兩個人都有腳,不覺放下心中的大石,連忙說好,便跟著兩人進到屋內。

走過了迴廊,看到人群在一面大鏡子前排隊接受檢查,旁邊許多像是古代衙役的人手上拿著類似平板電腦的東西,似乎人只要經過那面鏡子,所有的資料就會自動出現在電腦上。

「您們這裡還真是先進哩!」鄭七說。

「呵!這裡一直都是這樣。」那文官說。

穿過了一個月門,來到了一個中園式的庭園,一位身材高大的官老爺,正坐在一個八角涼亭當中。

「這就是我們家老闆。」那文官說。

「您好,我是鄭七。」

「觀迎光臨,請坐。」

那官老爺打扮的人,留著長長的鬍子,兩眼炯炯有神,個頭似乎比平常人大一倍。

鄭七坐了下來,看著四周,不知該說些什麼。

「鄭七先生,台灣新竹人氏,今天上午因與人打麻將生怨,後腦勾被重物攻擊,跌落冥界。」

那官老爺看著手上像是平板電腦的東西唸著。鄭七聽到這話,大吃一驚。

「莫……非這裡是陰間,而您是閻王殿下?那我豈不就死了嗎?」

「你們現在是這樣稱呼我們的嗎?」

「不然這裡是?」

「我們這兒是冥界大醫院啊!」

「啊!冥界?難不成您真是閻王殿下,而我真得已經死了?」

「死了的人還會說話嗎?」那官老爺微笑地看著鄭七。

「不!該怎麼說呢?」

「別著急,你還沒有死,甚至你的肉體在人間也好好地活著,只不過一個意外,讓你暫時神遊此處!你只要想像你是暫時當機就可以了。」

「哦!」鄭七一聽,心頭稍稍安心,但仍然覺得很緊張。

「不過你也不能在這裡待太久,只怕人間的身體受損,你就回不去了。」

「啊!那我該怎麼辦?」

「呵呵,別著急,既來之則安之,不妨先在這兒走走逛逛,目前回到人間的纜車正在保養,你一時也回不去。走吧,我帶你四處參觀參觀。」

官老爺站了起來,要鄭七跟著他。文官跟在最後,幫官老爺拿著公事包。

「這樣不知會不會太打擾您?印象中您的工作很忙碌啊!」

「呵呵呵呵!如果做到這個份上還要整天忙碌工作,那麼人們又是為了什麼整天鑽破頭想要往上爬呢?」官老爺開心地笑著。

一行人來到人群排隊之處,那衙役般的人只是對官老爺微微一笑,便埋頭工作,並沒有特別起身來打招呼。

「對了,我剛聽人說來到這兒的人只有兩種人,那是怎麼回事?」

「基本上這麼說沒錯。一種是生了病的人,我們會派人去接他們過來接受治療,通常來治療的人總得住上一陣子;另一種則是觀光考察團一類,來做短暫的參訪或學習,會有特別人接待做導覽。」

「可這裡不是陰間嗎?人不是死了才來來到這兒嗎?」

「呵呵呵!死只是一般性的稱呼,在漫長的生命歷程中,人間世的死亡只是一個階段,就像是蛻皮一樣。」

「那麼死亡之後除了這裡還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去嗎?」

官老爺指著遠處一個充滿光亮的地方說:「那邊有個天堂樂園,是給健康的人做休閒之用,當然還有其他不同的地方,人間其實也是一個選項。」

「哦!這就是所謂的六道輪迴嗎?」

「可以這麼說。其實所謂的『人』,在我們的眼裡不過只是存在於生命歷程中披著某種特定軀殼的形態而已。」

官老爺帶著鄭七參觀了許多地方,看到一些像是醫護人員的人匆忙地照顧者其他人,有一些像是警察的人在管理秩序,不時還會聽到一些接歇性的慘叫聲。

「您說這兒是醫院,但有些設備看起來有點奇怪。」鄭七覺得有點兒毛骨聳然。

「你是指什麼呢?」

「比如說那些刀山油鍋是做什麼用途的呢?」

「那不過像是你們人間現在治療牙齒的牙科病床一類的設備,目的是為了治療和矯正。」官老爺說。

「噫!可是那不是很痛嗎?」

「是啊,生病的人難有快樂的。其實為了有效的矯正惡習,我們也在研發各式各樣新的技術。」

「所以這裡是治病的醫院囉?」

「是啊,我們醫院是專治靈魂重大疾病的醫院。」

「這聽起來真是稀奇,」一行人來到一個電梯門口,正等著電梯時,鄭七問道:「靈魂的病是什麼樣子呢?」

「貪婪、嗔恨、痴愚、恐懼、自大等等,這些都是靈魂的病,在人世間傷害別人時,雖然可能一時沒有感覺,但靈魂卻在當下就受到嚴重的傷害,等到拋棄了人的軀殼,才會發現竟然已經病入膏肓。」

「那所謂的靈魂又是什麼呢?」鄭七追問著。

「靈魂只是一個代稱。舉個例子好了,就像是你們現在人間用的電腦。一個人的五官意識就像是電腦的鍵盤、滑鼠、觸控式螢幕等輸入的界面,而意識的運行就像是CPU在計算一樣,計算的結果則儲存在RAM或是各種儲存媒體之中。在此之下,你可以把作業系統想像成為第七基質,更基本的運算元已經燒錄在ROM裡面,也就是第八基質,你可以把第八基質視為靈魂之所繫。一旦ROM被清除,所有的運算就完全無法執行,而這個支撐ROM存在的基質,可以稱為第九基質,而構成第九基質存在的本質,則是我們稱之為混沌的第十基質,也就是一切世間存在的基本架構。」電梯來了,一行人走了進去,官老爺接著說:「一旦混沌不存在,這個世間就會完全消失。」

「這聽起來很深奧,但是我想起來,就是源源不絕永恆不滅的輪迴之旅。」

「你可以這麼認為,但其實透過人世間的修行,也是能夠將第八基質清空,而達到自我的淨化和止息。」

電梯又回到了一樓大廳。「這聽起來很神奇,莫非就像是電腦把自己格式化一般,一旦關機,下次開機就完全無法執行。」

「呵呵,這真是一個很有趣的比喻。」官老爺說。

「鈴……鈴……。」一陣鈴響從官老爺的公事包中傳出,文官連忙拿起一個像是行動電話般的道具。

「老闆,第七層的菩薩有急事找您。」文官將那道具交給官老爺。

「好的。鄭先生抱歉,我先接個訊息。」官老爺拿起那道具:「是,是,是。那可不成,上回被打壞一直沒有修好,現在用太危險了。」只見官老爺一下子點頭一下子搖頭,一下子陷入沈思。

「好的,我明白了,您就照實際的需求去做吧!病患的利益要優先考量!」

官老爺把那道具交給文官,轉頭過來對鄭七說:「剛才是第七層的菩薩打電話來,說上回孫猴子來大鬧時打壞的鍋爐一直沒有修好,我們申請太上老君被打壞的煉丹爐來補,也一直沒有送來,所以菩薩希望能夠加快行政作業流程。」

「哦!看來這兒和人間也挺像,行政作業總是慢慢慢。」

「不,其實也沒這麼嚴重,不過是天國文化部的官員把那破掉的煉丹爐申請為暫訂天界文化遺產加以保護,所以處理上有點麻煩。」

說到這兒,剛才那位衙役打扮的男子進到大廳,和文官說了些話。

文官轉身對官老爺說:「老闆,纜車已經檢修好了,是不是該送鄭先生回到人間,以免鄭先生的肉身在人間受到破壞?」

「也好!那麼我就不陪你了,非常歡迎您有空常來這兒玩!」官老爺握著鄭七的手,讓鄭七尷尬地只能「嗯嗯」作答。

文官領著鄭七來到了大門,並對鄭七說:「對了,在離開之前,你要不要來試試手氣?」

「試什麼?」鄭七一聽,大感興趣。

「是一種很簡單的抽獎。每個離開我們這兒的人,在離開之前我們都會提供這樣的服務,說不定你會抽到大獎哦!」

「那有什麼獎勵呢?」

「像是出生時附帶一隻口含專用金湯匙啦,人間七回雙人遊招待卷啦,如果運氣好的話,還會抽到天堂樂園入場卷加一萬點遊樂卷,那就可以到天堂樂園去玩好一陣子,一直到積點用盡哦。反正有很多種,抽了就知道。」

「該不會有不好的獎吧!」

「別擔心,最小的獎項也有冥間最出名的飲料孟婆湯一杯,這可是比珍珠奶茶更暢銷的飲品呢!」

「原來如此!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囉!」

文官帶著鄭七來到服務處,說明來意,服務處的小姐拿出一台轉動型的抽獎機。

鄭七小心翼翼地轉動抽獎箱,只聽咕咚一聲,從抽獎箱中掉出一個金色的小球!

「哎啊!恭禧恭禧!這麼多年來,您是第一位抽中第一特獎的人!」文官開心地大喊著。

「真的嗎?太不可思議了!我怎麼可能會這麼幸運!」鄭七不敢相信自己中了大獎。

「太好了……這可是我們冥界不計血本所能提供的最大獎項呢!」文官笑著說。

「那,第一特獎是什麼?」

「冥界免費住宿一億年並接受全方面治療的招待卷,而且即刻生效!」

開往天國的飛機即將啟航,一排長長的人龍正在焦慮。

「能不能請您快點讓我通關?」一位肥胖的中年男子說。

「很抱歉,您需要完成安全檢查的所有程序。」

「我可是商務艙的頂級貴賓耶。」

「是的,非常謝謝您。正因您是我們的貴賓,所以安全上更不能馬虎。」

在這男子後面排著一位貌不起眼的小老頭,一派輕鬆模樣,細細地低吟著鄉村小調,讓肥胖男子更顯不耐。

終於肥胖男子的諸多行李通過了安全檢查,但同時也被扣下了許多物品,包括一些頂級的信用卡、貴賓證和一本鑲金的神學辭典。

後面的小老頭則沒有攜帶任何行李,迅速通關。

終於,飛機在延遲十分鐘後起飛。今天的商務艙很冷清,只有兩個人--肥胖的中年男子,和那個小老頭。

中年男子忽然覺得很噁心,要求服務人員幫他把位置儘量調離那老頭。剛坐定,忽然飛機一陣晃動,機長說明只是一陣小亂流干擾,請乘客放心。

那老頭還在哼著小調,中年男子拿出聖經來祈禱。

接下來一路平安地飛抵天國。

在天國的出入境管制區,天使正在為中年男子進行嚴格的安全檢查。可是這次和在地上不同,那小老頭竟早已完成通關手續,進入天國之中。

中年男子見狀十分不滿地抱怨著:「為什麼那個老頭可以比我先進去呢?」

天使微笑地說:「啊!難道您不認得 祂?不過這也難怪,因為 耶和華總是喜歡變成各種模樣四處觀察啊!」

「什麼!那位就是 耶和華?」

「對啊!剛才的飛機就是因為 祂臨時想要搭乘,所以才特別晚了十分鐘起飛。」

「啊!怎麼可能呢?」

「看起來您雖然擁有通往天國的機票,也坐上了飛機,可是還差一張天國的入場卷哩!」

上個星期五(七月二十七日)參加了愛明老師的PETA工作坊,內容是介紹PETA的架構。相關的活動訊息可參考小魚老師的網誌,照片中有拍到我的背影哦!

課程的內容因為沒有做筆記,所以細節也不太記得了,不過在愛明老師的帶領之下,對於書上介紹的概念,有了更進一步的認識與了解。像是OAO的確認,各種藝文創作活動的結合等等。

星期六、日兩天則參加了來自秘魯的Vichama劇團有關於水的工作坊,非常有趣。雖然有西班牙文翻譯,但大多數的時間都是用肢體和簡單的聲音來溝通,即興創造一些演出。由於遇到了四位朋友,小魚、松柏、筆美和淑慧,而且認識了一些新的朋友,因此覺得很開心。這也是我參加過的工作坊中,第一個沒有自我介紹的工作坊哦。

主要引導的內容由呼吸開始,然後進入到身體內的水,然後再由水進一步討論到水與每個人的關係。第二天的活動開始把水換成一種聲音,然後與周圍互動,最後把自己與水的秘密和記憶演出來和大家一起分享,做最後的團體呈現。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學過基礎的默劇和大合唱,所以這些活動玩得很愉快。Vichama劇團的成員都非常棒哦!我最後要離開時才想到出門前有帶一隻水聲鳥笛,後來就送給Vichama劇團的導演了。

參與這三天工作坊給我一些不同的啟示,對接下來要在劇團內部做的四元素工作坊有很大的幫助,真是讓人開心啊!

在《未來在等待的人才》一書中,提到未來在等待的人才要會玩,而大前研一先生的幾本著作也挑明著講「玩」的重要性。當然,這裡的玩不是指業精於勤荒於嬉的嬉鬧,而是放開心情去挑戰、去嘗試的一種生活態度。

最近參加了即興劇場的工作坊,吳效賢老師提到從美國回到台灣,沒有什麼人在玩即興劇,因此只好自己推廣,為了推廣,至少得有個團,才能把即興劇演給大家看。也許可以簡單地說,為了「玩」只好跳出來承擔一個責任。

同樣地,我們劇團的一位伙伴(A君)也有類似的狀況,在美國參與Playback,回到台灣之後就很想找人一起玩。後來終於在台灣遇到了喜好playback的朋友,於是成立了劇團,開始為了能夠盡興地玩而努力。

我也是在學習playback之後,想要繼續玩下去,所以加入組劇團的行列。

為了盡興地玩,所以我很努力,一直期待有一天,能找到彼此相應的伙伴,一起玩playback。不過在這個過程中,卻不經意地忽視了每個人參與動機的差別。有些人覺得playback很好,於是想要推廣,或是應用在服務上;有些人只是想要來學習成長,甚至是受照顧;有些人和我一樣想來玩,可是只是想玩,不想承擔任何責任。於是,劇團幾乎一度停擺,面臨解散的命運。

為什麼會如此?也許是因為劇團的訓練沒有穩定的品質,也許是因為劇團不重要,一些成員愛來不來,也許因為事情總是落在少數人的肩上,於是讓人產生了退卻的念頭。於是漸漸人變少了,於是漸漸地大家寧可在家裡待著也不願意來參加團練。

在那一刻,我忽然發覺自己錯了。我並不想要一個劇團,我想要玩,玩playback。無論是想學習也好,想用在服務也罷,單純的受感動也成,或是和我一樣只是想找人一起演出playback也無妨,劇團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如果忽略了每一個參與者獨特的狀況,那麼還不如不要劇團,只要一個能「靠行」的演出平台即可。

想要演出時,找三五好友練一練,其實就可以演出了。默契不好沒關係,只要有演出就好。只要夠成熟,即興演員和其他演員即興合作不算太難。於是,劇團以其他的方式活了過來,重新定義方向和目標,讓剩下的伙伴共同去成就這個劇團的樣貌,無論是解散還是更精進,無論是持續下去或是轉行都無所謂。

有些事並沒有重要到值得拋棄自己,因此無需勉強。

然而事情總是會有轉折,劇團開始運行之後,透過演出和工作坊,新加入的伙伴和老伙伴之間產生了有趣的互動關係,於是原先期待以久的「劇團」漸漸成型,開始了有明顯的質變。那一天,我打電話給A君,說我很開心地發現了這個變化,而我也終於能夠漸漸做回我自己。伙伴很感動,他覺得長期以來有一部份的我一直被隱藏著,如果能夠做回我自己,是最值得開心的事。

於是我才發現,為了讓這個團持續下來,我竟然如此壓抑著自己。

好在終於可以喘一口氣。現在我不在乎劇團是否能夠長久生存下去,就算沒有這個團,我還是能夠用自己的方法快樂地玩playback。三年多來的劇團經驗也算是一種很好的磨練吧!當初想放棄時也許有人覺得可惜,但有時放棄之後才能讓轉機萌芽。

現在劇團完成了基礎的建設,正朝向一個新的階段發展,那就是依據每個人的特質加以強化,以便讓每位伙伴都能發揮所長,同時也能讓劇團發展出獨特的風格。由於團裡的伙伴都有著屬於自己的生命經歷,也累積了許多不同的能力,如果能夠進一步和Playback結合,相信會發揮地更好。例如,團裡超過一半的伙伴受過心理劇的訓練,在團體引導的經驗中,也有超過一半的伙伴曾使用同一種方法,於是這兩個局部的交集就成為我們發展的一個方向。

當然,每個人都需要打開心扉學習不同的事物,當相互學習成為一種緊密的網絡時,這個劇團才會達到期待中的「群龍無首」境界。例如,我曾把學習配樂剪輯的技巧帶到樂師席,另一位伙伴的廣播劇經驗也提供我們不同的思考方向,一位伙伴則對於不同的音樂風格有深入的認識,如此一來,在音樂角色的運用上,我們就能有更多元的面貌和選擇,也能提供不同的感覺。

伙伴們也都發現,Playback這條路上還有許多我們要學習的地方,雖然如此,如果一直看著我們所缺少的,卻忘記我們所擁有的豐富寶藏,不是件很可惜的事情嗎?

我們無法否認,無論是在劇場之中,或是在世俗的紛擾裡,總有我們無法逃避的框架,但是自由的心從來不曾被綁架,只是我們遺忘了自己,遺忘了飛翔,如是而已。

「鏡像」是我很喜歡的劇場活動之一,每一次做這個活動都能夠發現許多有趣的事情。

「鏡像」的作法很簡單,除了需要兩個人一組之外,幾乎沒有其他的限制。兩個人一組,一個人扮演照鏡子的人,另一個人就扮演鏡中人的角色。如果是初學者,也許還會要求兩個人保持「眼神接觸」,以利溝通,但對於熟練的演員,則無此限制。

一般人在「玩」這個遊戲時,照鏡人常常會「挑戰」鏡中人。例如,做一些很難的動作(像是跳俄羅斯舞)、對鏡子吐口水等等。在這種情境中,其實可以發現許多不同的面向和特質,諸如習慣領域或是思維模式。有時我們會忘記,如果照鏡子的人對鏡子吐口水,鏡中人「得」依樣畫葫蘆,對照鏡人吐口水,可是就我帶領活動的經驗,平常人一開始不太容易做到。

除了挑戰習慣領域之外,「鏡像」的活動也可以用來做領導者和跟隨者的引導。照鏡人是領導者,鏡中人是跟隨者,彼此交換去感覺領導和被領導的差異。在即興劇場中,施與受是不斷連續的過程,因此存在著所謂「領導權的轉移」,透過自由交換照鏡人和鏡中人的角色,也可以創造出這麼感覺。

當然,「鏡像」也可以用來做為觀察力和肢體表達能力開發的工具,或是用來做更進階劇場活動的基礎活動。從兩個人照鏡子到大團體的Copy,會產生更多的衝突和決策過程,從兩個人面對面照鏡子到一前一後的模仿,乃至於群體大合唱也能產生集體的創意。至於「鏡像」活動要帶到什麼深度、要解決什麼問題,就得看課程設計人的策略和引導師的決定了。

如果利用即興劇場活動進行引導,而非進行劇場活動的教學或是演員能力的訓練,重視的常常是過程而非結果,畢竟即興劇場演出的結果並沒有對錯或是特別的意涵(對於演員而言則不同)。由於重視過程,因此就算是很平常或是細微的地方,也是引導師可以入手之處。諸如邀請志願者上台協助示範,結果沒有人上台,引導師就可以詢問大家:「此刻你的心裡在想什麼?」「為什麼有人願意自告奮勇而你不想這麼做?」在活動的過程中,可以請大家表達對過程的看法,像是「誰覺得自己那一組的合作是成功的?」「為什麼你們覺得是成功或是不成功?」「促成成功的要素是什麼?」「有什麼可以運用在我們日常的作業之中?」

有時我們可以從過程中發現許多平常不注意的問題或是習慣,但是如何發覺則是一項挑戰。如果發覺了有趣的問題,但此一問題不在原先預期的目標之內,究竟要涉入多深,引導師也需要做一決策。通常在劇團內做演員訓練時,我個人就不太習慣帶領這方面的觀察,不過在其他組織帶領團體,卻不得不處理這個部份。或許是因為長期以來把playback theatre和治療劃分了不可踰越的界限,才造成這種看不見的習慣。一旦觀察到了這種習慣,就會反思是否恰當,如何能夠改變甚至於超越。

其實坊間許多書籍中都有很多有趣的活動,甚至我們平常在玩的「大風吹」或是「一二三木頭人」,或是電視上看到的「比手畫腳」或是「猜撲克牌遊戲」,都可以是很好的活動,然而劇場活動和團康不同,每個活動的背後都有一個待解決的問題,隨著活動的「目的」不同,引導的方式也不同。同一個活動可以解決不同的問題,某一個問題也可以選擇不同合適的活動來解決,因此引導師的責任就在於挑選最適合當時情境的活動。

每一次帶領活動,其實自己也跟著一起成長。現在漸漸學習彈性和空間,畢竟活動中發現的問題,有許多比原先想要解決的問題更重要、更深刻。像曾有一次學員分享,當他聽到自己有權可以說Pass時,竟然感動到快掉下眼淚。聽到這段話讓我很驚訝,這不過是即興劇場訓練中的一種體貼和尊重,當我們愈來愈「專業」時,自然不會動用這個權力,但在學習的路上,如果沒有保留這種彈性,我想很多人會掉頭就走。不過在仔細思考和與其他老師討論之後,才發覺這位伙伴服務的組織,似乎存在著一種不能說「不」的無形壓力,這讓我回想起以前在佛教單位服務時遇到的緊箍咒,這個咒語叫「發心」。

回到原先的主題,曾有人說過這麼一句話:「教學的目的不在於教而在於學。」換句話說,也就是老師如何教或是進度如何,並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學生真正學到了什麼才是更本質更重要的事。做一人一故事劇場時,在乎核心要素和關鍵的呈現,有時自己也會不自覺地忘了其他的細節,如果能在前者的基礎上提升後者的水平,相信就能夠不斷地成長。

每一次活動之後,總會發現自己學到了許多,如果眼睛是靈魂之窗,那麼反省或許就是靈魂的鏡子。相信日日勤扶拭的目的不僅止於保持鏡面的乾淨,而是在於能夠常常看見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