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聆聽褚士瑩分享「弄曼」經驗Q&A的心得筆記,演講的筆記在此)

有人問,在進行弄曼計劃中個人所遇到的最大困難?

褚士瑩分享,因為工作的地點在金三角,因此地點的本身就是一個困難,專業人才不願意進去。自己原本想做五年就好,自己覺得超過五年就會讓組織產生對自己的依賴性,但直到今天已經九年了。甚至農場的人說,若某人來做的話,就總辭。

有人接續著前題問,找不到接班人,有沒有想過運用志工,以及激勵他們長期承諾之類的方法。

褚士瑩分享,在當地工作有某些限制。例如外國人不能長駐在當地,一定要本國籍人士。然而在八○年代的學運之後,好的人才都出走了。因此目前留下來有共識的專業人才,大約七十歲。

有人提議,想知道褚士瑩還沒有放的下一張投影片,內容是工作真正的價值。

褚士瑩回到投影片上分享:

一、你會為每個月多少錢,去做一份不喜歡的工作?

二、計算工作真正的成本

三、(真正的工作成本)-(月薪)=?

他說,第一個問題在南部的一些大學演講時,大學生的回答是兩萬五千元。在台大或是清大等學校,得到的答案是四萬元。這就是出賣夢想的代價。

褚士瑩分享了一個朋友的故事。他有一位專業醫師的朋友,因童年在東南亞度過,因此非常希望能夠和這裡的人民在一起。每年之中有三個月回到娜威行醫賺錢,然後九個月待在緬甸。人家勸他為什麼不多在娜威待一個月,多賺點錢,可是他就是不願意減少在東南亞的時間。三個月顯然就是他的上限。

褚士瑩也提到,目前農場的收益分配狀況,約是公益旅行占1/3,農作物占1/3,高價值經濟作物產品(如精油)占1/3。之前每一兩個月,核心夥伴就會來和他討論,希望能夠調薪水的事情。後來他改變策略,就把所有收益的15%做為總經費,並由大家開會決定該怎麼給薪水,並且包括褚士瑩的薪水。褚士瑩也能夠從給他多少錢中,來看出自己在他們心目中的重要性。之後,就沒有人來找他談要調整薪水的事情了。

褚士瑩提到,需要計算合理的薪水,也提到最近遠見雜誌關於低薪時代的報導。他舉例,在台灣的NGO中,男性的比例較低,這可能和男性的社會期待有關。他說,有錢才有人玩。國外的NGO要請到專業人才,會付出和企業同等級的薪資。反觀台灣,常常不是如此。結果,一些在企業中好的人才,到了NGO拿較少的薪水,於是覺得很壓抑,就只挑自己喜歡的事情做。這樣的結果就讓NGO的高層覺得這個人不好用。在企業中,反正拿了人家的錢就做人家的事,在NGO中,反而做得意願低。好的企業人才在NGO中反而變成不好的人才。

褚士瑩專業就應有相對應的代價。NGO常常請人幫忙,然而一次又一次都義務幫忙,之後長期就變成真正的免費資源了。聽褚士瑩說請他當顧問不便宜,但他願意回捐給機構--只要機構能感動他。在之後的問答中,褚士瑩也提到,在貧窮國家中NGO扮演著重要的角色,相對地,也許NGO人的地位愈低,也代表著國家愈富有。

接著,有一位台大EMBA的朋友提問,他在援助的過程中,是否有遇過生命危險,或是有什麼印象深刻的經歷。

褚士瑩分享,那是個內戰的國度。雖然在打仗,但是日常生活還是在過。這和我們在電視上看到的不太一樣。小孩還是要上學,人們還是繼續上市場,去做工等等。

另一位朋友問到如何選地以及如何收購的問題,以及夥伴如何找,錢如何來,又如何賺回來。

褚士瑩舉了個他所知道的例子給大家參考。在那個國土,有許多「黑白兩道」需要連結。如果你買了地,而這些地之前是農民為毒梟種植的田地,就會和社區產生對立。因此有個朋友的做法是直接向「在地領袖」買地,而且不是一個,是向六個地方上最有勢力的人買地,然後拼在一起。可能會用到三倍甚至十倍的價錢,但是地買來之後,「在地領袖」就會變成自己的保護者。

這麼做其實也有潛在的挑戰。首先,這考驗著我們對於正義和道德的信仰,這樣做真的好嗎?另一方面,這只是一個起點,以後就得比照辦理。第三者,在這個例子裡,會把地上物的投資和土地的投資分開來看。也許另外專募資金買土地,因此土地的回收是另外計算的。

關於土地,有時不開發也能成為一種產品。褚士瑩分享了南美洲巴塔哥尼亞高原的故事。人們加入會員(會員費四萬美金)之後,才能享有用一天三百美金的費用上高原度假的服務。

當有人問起天然資源(意指貧窮)在援助撤出來之後,生活是否還能得到幫助時,褚士瑩分享自己的想法,是協助大家「創業」,因此當援助撤出之後,才能夠持續下去,這也是一種成功。

一位被女朋友派來的大學生,首先先代表女朋友發聲,告訴褚士瑩自己的女朋友很喜歡他。之後也提問,希望褚士瑩給想要投入NGO領域的大學生一些建議。

褚士瑩的分享是要對錢有概念,多學一些合理的經營方式。

有人問到海外志工的問題。褚士瑩回答,台灣的門檻相對比較低,其實也是大家在成全這些熱情。在國外,可能要受訓六個月以上,才能到第一線去服務。有興趣的人可以上Idelist.org去查看看有沒有什麼機會,以及服務需要什麼樣的準備。

對於服務和投資報酬的事情,褚士瑩提到了「生態廁所」的一則故事。東海大學謝英俊教帶著三位學生到川震去分享如何建造生態廁所,如果說建一個廁所的成本是五萬元,而四個人去一趟住一個星期每個人的費用是五萬元,那麼四個人的費用扣去建一個廁所的利益是負十五萬元。是這不符成本的事情。

有時,NGO的人會說,不可以用錢來衡量,然而事實上就是虧錢而已,沒有不可以衡量這件事情。雖然帳面上的數字是負數,卻不代表這個投資不值得。當時出發之前,和在地的合作夥伴事先連繫,所以找了十個貧窮的青年志工,一起來學習如何建造生態廁所。當謝老師離開之後,有十個人會做,並被要求在一年之內做一百間生態廁所。如果用這個數據來計算,就是五百萬的利益,這些青年也可以創業,去幫助更多的人,並且賺取工錢。這是一個很有效益的生意。

褚士瑩分享,公益旅行或是海外志願服務,如果只是用錢去買成就感,留在當地的就很少。

他提到一個額外的例子,就是把洗腎機搬上遊輪,協助病友一方面可以照顧自己的身體,又可以圓夢的故事。同時,也賺到了病友和家屬的錢,和他們的感激。提供一個機會去圓夢,用常識來看待,就能找到商機。

有人問到了褚士瑩所提的,原先五年之後就撤離的計劃,原本的規劃是什麼。

褚士瑩回答,最重要的是讓在地有能力,現在弄曼的公益旅行,褚士瑩也不帶隊也不在場。目前的狀況是,自己已經準備好了,農場也準備好了,可是組織這方面還沒有準備好。他也提到台灣的NGO比較缺少監控和評估。

有人提到自己進入災區服務的計劃,擔心自己帶「東西」進入社區,其本質卻可能是一種破壞。身為外界的專家,理想的狀況自然是和社區共同創造,我們可以做到多少?一旦我們退場了,當地居民又覺得我們背棄了承諾,從此不信任他人的協助。

褚士瑩的回答是要弄清楚自己的想要和社區的需要的差別。我簡單整理如下:

  • 我們想要VS社區需要
  • 提供資源VS需要資源
  • 我們提供專案VS社區對號入座
  • 由NGO定義VS社區配合,並依此有資源才能去做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
  • NGO離開VS社區覺得不可信任

褚士瑩的建議是做一個引導者Facilitator。幫助社區完成他們的夢想,而非自己的夢想。首先試著找出社區需求,不要帶著資源進入。然後找出社區真正非做不可的事情,而不僅是社區想做的事情。為此,再去串連資源,協助圓夢。

舉例而言,有一群志工想要去緬甸教英文,褚士瑩說可以,但請他們先去詢問當地真正的需求是什麼。後來發現,學校的老師希望能夠多學一點課堂管理的技巧,因此志工就在台灣做準備,到那兒之後,為老師上了兩個小時的課堂管理,然後帶了兩天的英語唱遊。

後來校長帶他們去參觀幼稚園,他們才明白自己這兩天要求小學生唱他們幼稚園時就會唱的歌。最終回饋,最有收穫和貢獻的服務,就是那兩個小時的課堂管理技巧。

因為時間的關係,整場演說告一段落。一群粉絲上前拿著當天才上市的書給褚士瑩簽名,而我也上前去遞了名片,謝謝他精彩的分享。原來褚士瑩也聽過光原的故事。

從褚士瑩的分享中,看得出他的用心,我相信談笑風生的背後,並然藏著許多不平凡的際遇。而這或許也是吸引我去做和別人不一樣的事情的動力之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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