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亮另一盞燈

又一個新的一人一故事劇場團隊在台灣成立了。在六天的工作坊結束時,在背後的支持者推動之下,在大家用行動表態之後,正式宣告成立。

這結果出乎我的預期。其實經營團隊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參與者的承諾。有時我寧可等待大家熱情冷卻之後,理性地重新思考是否要成立一個劇團;但我也明白打鐵趁熱的道理。當然,組成一個劇團以利持續工作,是隱藏在這次培訓背後的目的。也因此,過程中我特別花了許多時間做團隊建立和自我探索,期許這個團體能夠可長可久。

然而,這個團隊是一個受到祝福的團隊。在第一時間裡,一位資深的高階經理人出列,志願承擔這個劇團的經理工作。這解決了一般志願性服務的劇團所遇到的一項難題,有了專業的團隊工作者負責打理上上下下,接下來的事情就變得容易多了。

這個劇團是個相對年輕的團體,成員的年紀從十九歲到三十五歲,有大學生,有心理師,有戲劇工作者,有老師,有編輯。大家有共同的宗教信仰,許多人原本就熟識,甚至在同一個地方工作。當然,也會遇到其他的狀況,諸如在學學生需要應付學業,上班族三不五時得加班。成員能配合的時間也有限,所以團練也得分成兩個不同的時段進行。

經過了六天的工作坊,我明白對於許多團隊成員而言,需要更多更多的練習,甚至是自我超越,才有可能承擔接下來要從事的服務。但是也有些障礙可能很難跨越,換句話說,要在一人一故事劇場的舞台上服務觀眾,還需要很多的準備。

舉例而言,佛教徒不殺生。但是如果說故事人說了一個關於殺生的故事,甚至對他而言,殺生正是他的信仰和工作時,演員或是主持人能夠毫無評價地為他演出「他的故事」嗎?

劇場是虛幻的場域,但我們入戲甚深。在一般的劇場形態可以迴避的事情,在一人一故事劇場可能沒有迴避的空間。

我們會不會放大被殺者的痛苦?我們會不會放大自己的價值觀?我們會不會在說故事人沒有說的地方,加入了我們自己的信仰和論證?我們會不會有很大的自我,並且把自己放進別人的故事之中?

雖然接納的本身不必然表示認同,但是演員對於事物內在的抵抗是否也應是我們所接納和尊重的一環?如果是,我們又該如何在舞台上做好一人一故事劇場演員的角色呢?

這是一個困難的過程,就像是內觀時一樣,發生的事情就讓他發生,不給予任何評價,然後,再如實地轉化成戲劇呈現。

我覺得,這是一人一故事劇場最困難的地方之一,這是一項修行之旅。如實的接納,藝術性的轉化,把自己放空,卻又要讓自己的心在那兒感受。一人一故事劇場是一種慈悲喜捨的修行之旅。

天哪,這麼說起來,能夠做一人一故事劇場的人,真是太神奇了。

最終,我也要祝福這個團隊能夠逐漸地站穩腳步。能夠和這群夥伴一起玩一人一故事劇場,真的是件很開心的事情。渴望未來在這條道路上,團隊的夥伴能夠彼此支持,攜手跨越重重難關。

附帶一提,在我學習一人一故事劇場之後,就很想要把一人一故事劇場帶進佛教領域中,如今我也順利地踏出了第一步,真是謝謝大家的護持。

附帶二提,演員其實是有say no的權利。不過如果某些議題是全體團隊成員的關心,那麼就值得好好在團體裡討論一下,面對這些議題如何處理。我個人總覺得,與其在演出中批判說故事人,還不如不演。這也不禁讓我想到了殺蛇斬貓的公案。對我自己來說,演出的儀式很重要,儀式可以讓我暫時脫離我自己的信仰,去接受別人的想法。只不過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真正遇到和我的信仰完全背離的故事,或許哪一天發生了,我會用藝術性的方式處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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