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一一年,清華學堂成立,設在清朝咸豐皇帝當太子時使用的清華園(登基前稱熙春園)。此即是清華大學的前身,也是清華之名的由來。
一九五五年,梅貽琦校長奉命帶著清華基金(美國退回超收的庚子賠款而成的基金)回台復校,一轉眼已過五十五年。清華大學在台復校首先招考的是「原子科學研究所研究生」,而後建立了原子爐,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某些端倪。當年若非梅貽琦校長堅持辦校,也許這筆基金會被用做他途。
一九八六年,我因為清華的理化資優輔導計劃,正式到清華的物理系和化學系上課。在這段日子裡,認識了許多好朋友,包括現在一同創業的王鵬超。因為這段時日的裁培,我在一九八九年得到全國化學實驗能力競賽第一名,而後申請保送清華大學化學系。當年計劃的同屆同學中,讓我印象深刻的人不少,保送台大物理,畢業之後轉行念音樂的蔡振家就是一個有趣的例子。
大學四年學到最重要的事情,是身為一個知識份子的態度,這或許將是陪著我一輩子最寶貴的資產。自強不息與厚德載物的校訓,出自於易經,卻又恰好和我的名字(志強)和法名(厚德)有關。
服役回來之後,再度進入清華大學念碩士。念書對我來說,嚴格說並不算是一件難事,不過學術可能不是我所喜愛的道路。至於我喜愛什麼,也許只是平靜而溫暖的日子吧。
過去一有機會,就會回學校參加校慶。第一次當值年校友,我們班只有我一個人到。今年,我們班仍然只有我一個人到。九二級學長來了十個人,順便開同學會。也許後年輪到我們當值年校友,會多一點人回來吧!幸運的是,化學系是很早成立的系,所以學長也很多。看到許多當年執教的老師一一退休了,總有點兒歲月荏苒的感觸。
聽到系友會的發展,覺得很棒。現今兩岸的交流頻繁,期許未來新竹清華不單在理工科技上獨步世界,還能夠再重返當年人文盛景,能再有王國維、梁啟超、陳寅恪和趙元任此般大師常駐。誠如梅貽琦校長所言:「所謂大學者,非謂有大樓之謂也,有大師之謂也。」
祝母校清華大學百歲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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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二日中午,正巧和朋友聊起國光石化的問題,才分享我認為馬總統一定會擋下來,沒想到在回家的路上,就聽到廣播馬總統已經公開表態「不支持國光石化開發案在彰化縣繼續進行」。這結果不出所料,但是讓我有點驚訝的是這次的處理有點太過巧妙了,無論是用詞、態度和時間點都很耐人尋味。
也許有許多朋友,尤其是抗爭的夥伴們還不甚滿意此次的結論,但是就我個人而言,這樣的結果非常好。
台灣是個蕞(念成最)爾小島,邦交國少,卻能夠在世界產生影響力,靠得是我們共同的努力。無可諱言,沒有政治上的地位和龐大的資源為後盾,我們靠得是在全球經濟體系中扮演某種重要的關鍵角色。這個角色或許重要卻不顯眼,以代工為主的產業,其實很容易被更廉價或更靠近市場的國家所取代。正因如此,這一路以來為了維護經濟發展和競爭力,我們不斷地把有限的資源做最大的利用--在這冠冕堂皇的理由背後,卻可能是對土地的侵略。
這是生存的選擇,但我們習於這個選擇已經夠久了,以致於忽略了這樣選擇下去會造成的惡果仍需我們自己承擔。
國光石化的開發案,並非一朝一夕的事。感覺起來,馬總統的個性很「規矩」,也因此當年有許多人選擇投票給他,以取代綠色執政。對我來說,政府是人民的管家(有時也是掌櫃),管家受人民的付託管理國家,因此我們才會說人民是主人。馬總統非常明白國家領導者的角色,也因此幾年前在他和阿扁總統會面時,當阿扁說這是國民黨的政策,他為什麼要執行時,小馬會說,那是行政院院會通過的決議,就是中華民國的政策這樣的話來提醒阿扁,無論是誰執政,只要是政府的決議,就有執行的義務--直到出現新的決議為止。從這個對談中可以明白,阿扁和小馬的態度真的很不一樣。
如果有人認為馬總統出席反國光石化餐會卻不公開反對國光石化是他甭種,那顯然是弄錯了現任國家領導人的個性。但是從馬總統參加餐會的那一刻起,我就明白政府已經開始從執行任務的管家角色,回頭來成為認真地聽取主人意見的管家角色。也正因為如此,國光石化案今日的發展就成為可預期的結果。同樣的道理,會聽到「不支持國光石化開發案在彰化縣繼續進行」,而不是完全封殺國光石化,完全不支持石化產業之類的話語,正可以表明馬總統就一國元首的身份,考量是全面的(而且是規矩的)--這包括了不同層面的需求,甚至是政策的延續性。馬總統不會因為這個政策是不同人執政時的決定而輕易否決,轉向的原因正是因為人民如此要求。任何一個想要幫馬總統一把的人,都要明白此刻任何的表態對他來說都是重要的,因為他規規矩矩地正在扮演好他的角色。期待馬總統成為權威式領導人(例如擁有強有力的power)的人都可能會有點失望,不過我們也該慶幸如此,至少我們已經漸漸從過去習於威權統治的自己中走出來。
政府受人民託付以管理國家,人民需要告訴政府我們要的是什麼,而政府也需要依此行動。正因為我們的共同表態,才能讓政府明白此刻需要調整過去習以為常的步伐。換個角度想,一旦主人要求管家停止過去我們沒有阻止的事情,那麼我們同樣地得承擔責任。因為國家是由人民所組成,政府只是人民的代理人。至於經濟所受到的影響如何調整與轉型,這並不全是老百的責任,人民選賢與能組成政府,政府需要為我們傷腦筋。政府是管家,選一個能讓我們安心的管家,才能讓我們過好生活,不然我們交稅支持他們的薪水和工作幹嘛?
總的來說,我對於馬總統此次的處理感到安心。如果要等到五月的環評大會才做決議,也許還要耗損許多社會資源--就連專案小組中都有很大的不滿。說實話,那些期待馬總統很有Guts的人,或是那些懷疑馬總統搞陰謀的人,可能都弄錯了些什麼。我覺得願意去被罵的領導者已經展現了足夠的誠意和勇氣。當然,如果馬總統沒有擋下目前的開發案,我也會失去在總統大選投票給他的理由。
說什麼環保的勝利或是經濟的落敗都言過其實,這次或許是一個很好的反思點敦促台灣社會深思,什麼才是我們未來該選擇的道路,並加緊我們正視需要改變的步伐。為此,我覺得應該給台灣社會一個巨大的掌聲,謝謝你們願意挺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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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高苑科大分享活動設計課程,是一次意外之旅。結這個緣份,主要是在去年到紫雲寺幫忙暑假營隊輔導員做團隊動力的培訓,因此有老師推薦可以找我去分享。一開始接到邀請時我很驚訝,考量路途遙遠(所費不貲),加上還有許多很棒的老師,所以建議他們可以找其他的老師來上課。不過感於邀請者花了許久的時間不斷地連繫才找到我的連絡方式,於是我就答應了這門差事。
在準備的過程中,我思考如何在短短兩個小時之內,把活動設計的某些重點濃縮起來和同學分享。我發現有些人對於活動的認識僅限於團康活動,而對團康活動的認知則聚焦在活動帶領上。這其實並無不妥,但卻可能因此失去了某些可能性。舉例而言,如果在營隊的過程中,簡單地導入一個「問卷調查」的任務(即強制要求每個人依照手上的問卷去找其他十個人訪談,以便做結果統計),就可以促進大家在行進間或是團隊生活裡去和其他不認識的人交流。而且這樣的結果可以更進一步地去發展成某些成果,諸如書面的報告(如社區海報)或是成為一場演出。
說實話,這些年來已經很少帶領「團康活動」了--雖然常常在帶領大團體的戲劇活動時,會自動變身成為大型團康活動,但是我還是會努力把重點拉回到想要引導和討論的方向。考量自己的學習歷程,加上曾遇到不少前輩,因此我問我自己,如果在二十年前,有機會能夠聆聽關於活動設計的課程,我會希望自己能夠聽到什麼呢?於是,我決定多一點從參與者的角色來分享活動設計的可能性。
初學活動時,我們常常會想要學習很多不同的活動,並且在帶領活動時,會期待活動能夠按照我們所預期的狀況進行,就如同我們看到或是實際參與過的成功經驗一般。這種期待並沒有錯,我們總希望能夠帶給包括自己在內的所有參與者一個愉悅而美好的經驗,然而事實上卻常常無法如法炮製。之所以有這樣的差別,主要的原因是我們只看到了「活動」,只記得自己經歷「活動」時的經驗,而沒有看到參與者所在的狀況、帶領者細微而純熟的技術以及場域中許許多的助緣。
我曾經在一次帶領團隊活動的過程中,因為太High結果造成一位學員身體不適。由於當時在地下室,而且空調狀況很不理想,七十幾個人一起做激烈的活動,在興奮中很容易忽略了輕微的身體不適,身為帶領者也因為活動依照自己的構想非常順利的進行而有所疏忽。幸好當時沒有造成大礙,這位學員在休息之後也回到團體中繼續參與活動,但是多多少少已經影響到了參與者學習的權益。
當時一位朋友提醒我沒有留意到「氧氣濃度」這件事,讓我非常震驚。什麼時候你會在帶領平面活動時,考量「氧氣濃度」呢?如果我不曾經歷過這樣的挫折(縱使整體而言這場活動還算成功),我可能還是會持續地犯同樣的錯誤。當然,這位學員可能原本身體就需要更多的調養,不過如果當時我能夠更好的掌握活動之間的「呼吸」,也許就能更順利地達成使命。
從活動參與者變身成為活動帶領者,首要之務就是認清活動是為參與者服務,而不是參與者為活動服務。我承認有些活動的確只要去做,就一定會有不同程度的收穫,但是如果只是想要把活動跑完,很容易為彼此帶來挫折。在這種狀況之下,好的帶領者能夠掌握改變的兩種力量:陰與陽。陽是向上提升的力量,是激勵的力量;陰是向下沉澱的力量,是舒解的力量。對抗是陽,接納是陰;用更大的能量去面對是陽,用更低的姿態去承接是陰。
無論是團體、個人或是團體的歷程(如創意發想),都有某種內在的能量起伏,因此帶領者需要感知能量的狀況,採取必要的行動(陰與陽)。當能量太低時,能夠往上提,當能量太高時,能夠向下降。隨順此歷程的調整方法,也就是所謂相生的路徑,反之,則是相剋的方法。了解了團隊的狀態,就能進一步思考可以選擇的活動。
為了能夠隨機應用,在學習活動的過程中,需要針對活動進行解剖。例如,活動的目的為何?參與者的狀況是否有所限制?活動所需的場地、時間和道具為何?是否有前行或是後續活動?能不能轉化成為一個作品或是演出呈現?
當對活動的結構與帶領的方法有所理解後,就可以試著改編或是調整活動。所有的改變,應該儘可能滿足活動的目的和參與者的需求,而不是優先考量設計者的需求。此處所謂的參與者需求並不單是指參與者個人心中或是意志上的需求,更包括改變所需要準備的事項。有時活動的目的和參與者的需求之間產生衝突,此刻帶領者需要思考如何連結兩者,並充份地運用各種影響力。
每一個人帶領活動,都有其潛在的哲學。這也是活動帶領人必須一次又一次自我檢視的部份。出於不同的價值觀和信念系統,就會引導出不同的風格。最終,要成為好的演員,得先成為好的觀眾。同理,想要當一個好的帶領者,就要先成為一個好的被帶領者。當夥伴在舞台上演出或是帶領時,自己也需要努力地配合,協助參與者投入。
活動的帶領和設計是不斷地學習和練功的過程,累積了經驗值,再加上四處尋師訪道,想必就能慢慢「升級」。因此在帶領活動時,要有意識地給予自己挑戰,並常常反思,讓好的能更好,不好之處也能慢慢改善。最後的叮嚀,舞台上不要耍寶,除非你能夠耍得上檯面,太過於刻意,除了失去真誠,也會失去人們對我們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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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永遠記得在我十二歲上國一的那一年,有一天早上,我到學校去打掃,把教室掃好之後就準備休息等著升旗。不知為何,廣播把我們班的衛生股長找去,然後他回來之後,請我們去幫忙打掃外圍的責任區。負責外圍責任區的同學不知道人在哪兒,而我們也不太想去。後來廣播又再找他,所以我們受不過他的請託只好去幫忙掃。結果到了現場,只見訓育組吳組長氣衝衝地站在那兒,二話不說先賞了十幾個耳光給衛生股長,然後再重重地賞了去支援的同學每個人五個大耳光。然後把我們臭罵了一頓。最後,我們得含著淚把地掃完。
我絲毫不想提起這位老師的名字,但是從那一天起,我就以他的姓名為諧音,取了一個綽號,叫做「污穢人」。同時我也告訴自己,日後有朝一日我會把他賜予我的「恩德」廣為宣傳。
我今年四十歲了。不常想起這段往事,但每逢和人談起體罰時,就會想到這件事情。「污穢人」那次的經驗,並不是我所遭遇過的唯一一次的體罰,然而不同的體罰卻有完全不同的情境。
在國二升上升學班之後,為了考試成績,我們每個人都遭受了很大的「打擊」。班導師要我們自訂考試及格(大考和小考)的成績,我有些科目是九十五分,有些則是九十分。因為排名比較前面,所以訂太低是不被允許的。凡不及格者,一分打一下。後來我受不了,就找老師商量,我自己讀書不參加小考,結果老師在班會公開宣布,問有沒有其他同學要挑戰。我挑戰的標準是模擬考六百分(當時聯考的總分是七百分),而不及格一分打十下。最後,只有我挑戰這個分數。後來我聽說有兩位同學私下找老師討論,挑戰了其他的分數,最後在第一次模擬考時,一次累積了六七百下的苦難。而我的模考從來沒有低於六百分,之後還以新竹聯招第一名的成績考進新竹中學。
我並不討厭我們班的班導師,甚至偶爾還會心懷感激,但是我明白我非常痛恨「污穢人」。有時會想,如果當時我手上有一把上了膛的槍,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扣下板機,為社會除害。也許有人會問,為什麼不讓家長知道?理由藏在這篇文章裡。其實我媽也很辛苦,常常勸我千萬不可以和那些人同歸於盡,想想,也蠻有道理的,何苦為那些污穢的人傷害了自己。
我從來不會覺得有體罰或是零體罰會害了台灣的下一代,害了台灣下一代的是我們這一代和上一代和上上一代……,害了台灣下一代的是我們為他們所建立環境和思惟邏輯。如果我們允許老師隨意並不分青紅皂白地用暴力來對待孩子,那麼我們只是在教導孩子未來也可以如此。如果我們允許老師和孩子一起訂立合理的挑戰,那麼所謂的體罰也許只是喚醒這個身體痛覺的一種手段。
如果我們不能依靠我們的教學方法協助孩子們建立合宜的紀律,那麼只得靠更強力的社會規範來制裁--我本人非常讚同在此狀況下,校園施暴者無論是老師或是學生,都應該直接交由法治系統來處理。就算是被國際恥笑又何妨?台灣人被笑得還不夠多嗎?我們過去的國會不正是用這些身教來教導我們的孩子嗎?
如果因為某些少數學生不受教而影響到其他學生的受教權,為了保護其他的學生,就應該要家長帶回家處理。當然,如果人本基金會願意,也很歡迎人本可以用愛心感化他們。我相信人本一定辦得到,不然不會這麼有信心。
體罰真的是罪惡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所痛恨的,和我所感激的。我知道在學校體制中,師長是擁有特權的那一方。我們必需承認,我們是人並非完美無暇,教學能力必然也有其界限,我們無法同理並尊重每個人的不同,而家長常常保護孩子的心大於教育孩子。我們其實也不用擔心孩子們有沒有競爭力,以後他們為他人做牛做馬,遠走他鄉成為台勞,其實也不必怨恨我們。然而我們同時也明白,未來當他們長大之後,面對老齡化社會的沈重負擔,面對惡劣的自然環境,童年的幸福一定會更加甜蜜,而我們「愚蠢的這一代」,將會成為他們怨恨的對象。
當然,隱藏在學校體系中的那些「大事化小、小事化無」,那些被莫名其妙的人的私心所綁縛的潛規則,說好聽一點是提早讓孩子們體會真實社會現實的學習場域,是人之常情,說難聽一點不過只是……唉,太難聽了,太難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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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尊說道:「賽羅啊!我精心教誨的梵行是現世的、直接的,對努力修習者來說,出家是不會徒勞無益的。」~《經集.大品.賽羅經》
在接觸心理學的過程中,常常會覺得困惑,尤其是遇到喜歡用心理學分析人事物的朋友時,更是如此。心理學就其是一門學科、一項工具,除了研究格物致知之外,想必也能對修齊治平有所助益。然而讓我不解的地方是,大多數的心理學關切的課題常常是從負面的立場入手。這問題並非無人關切,五十年來正向心理學開始萌芽並漸漸發展,如今已經成為社會大眾關切的顯學,適足以證明心理學並非只能從負面或是解決困境的立場入手。
前一陣子發生了一些有趣的事情。有一些不同的朋友,在得知我是佛教徒時都很訝異,覺得我和他們所認識的佛教徒有些不同,他們部份覺得我感覺起來更類似於基督宗教的信徒--因為我比較樂觀。顯然,佛教被認為是傾向悲觀的宗教其來有自,而且似乎已經成為某種「定見」。然而我所認識的佛弟子中,包括出家法師和在家弟子,有許多人都是樂觀的,因此我相信這並非單純屬於人的因素。
佛法的內涵,或者用另一個方法說,佛陀宣說佛法的目的,是指引人們一條「離苦得樂」的道路。我們可以想像,離苦和得樂某個程度上是一體兩面,雖然嚴格說還有細微的差別,例如得到欲樂並不能解決生死之苦,但是這是一個容易理解的起點。要離苦,就要先知苦,理解苦存在的理則,同時明白苦的確可以止息。在佛法的觀點中,五蘊構築的世間其本質就是「苦」--這或許就是被認定是悲觀的宗教的理由吧。
苦具有普遍性,但是苦的止息卻又是樂,因此我們也可以說,這個世間存在著相對應的「希望」。人之所以苦究其本源,可以用三毒「貪瞋痴」來表示。在佛法的觀點裡,或許我們可以這麼想像,所有的人,在尚未達到圓滿解脫之前,都有貪瞋痴。一旦理解了這件事情,我們就能理解上至總統下至庶民,似乎都有這些屬性。
更進一步地思考和觀察,這世上總有一些特別的人,貪瞋痴較一般的人少很多,同時流露出另外的特質。而這些特質同時也是佛法所推崇,例如慈悲與智慧。事實上佛法中除了描述苦之外,也教導了得到智慧和充滿慈悲的法門,更甚者,整個佛法的教導(這裡的佛法的教導和現存的佛教不是指涉同樣的事情)本質上就是慈悲與智慧的道路。
有一次與某位大德開會時,大德直接問我為什麼要做這些「公益」的事情,是不是心中有什麼隱藏的黑暗面。老實說我不太明白他的指涉,似乎做公益的人總是在心底想要彌補些什麼。後來我才知道,那幾年他正在研讀心理學。我和心理師朋友聊到這件事情,朋友對於心理學被這樣操作也感到很好奇。我還記得當時我很直爽地回答這位大德,那些常存於我心而讓我厭惡的「黑暗面」,尤其是被某位老師稱之為「死時帶有極大哀怨的前世」,直到和「他」和解時我才明白,我一直以來所認為的黑暗面,其實比現在的我還光明、還偉大、還有益於世界。這位大德後來對此默然無語,事後我聽另一位在場的朋友告訴我,他覺得我未來應該會去修行。另一位在場的朋友聽到了之後,笑著說:「這不是我們早就知道的事情嗎?」
就我此刻的眼光來看,無論黑暗面多光明,那仍是苦與造作,不然我不會痛苦這些年。生命的反思愈深刻,對於身外之物愈興趣缺缺。我相信幸福是存在的,解脫是存在的,而這就足以讓我更樂觀一些。承認真相的人既不樂觀也不悲觀,這是佛法中教導的如實。佛法既非理性也非感性,存在於佛弟子身上外顯的特質卻可能非常理性也非常感性,那是我們在許許多多踐履佛法的人身上所看見的。
對我來說,佛法與心理學的差異除了本質上的不同之外,很重要的一點是運用範疇的不同。首先,佛法指涉人生的真相,普及於所有「有情」眾生,緣起法則更普及於世間;再則,佛法指出了讓我們「苦」的特質,同時也指出了讓我們「樂」的道路(苦與苦的止息);第三,佛法的教導被要求時時刻刻落實在自己的身口意之上,而非要求他人。
佛法為人誤解之處,有時是因為簡化和傳播的過程產生了一些影響。例如,緣起被化約成三世因果,今生的苦是過去生的失誤所致。某個程度上確實如此,但人總有理解能力所不及之因緣存在。周利槃陀伽尊者的故事就是最好的例子,當他要出家時,有人覺得他太笨了,在五百世之內與佛無緣,不適宜出家,但是佛陀卻說在更久遠之前,他曾經供養辟支佛,因此接受了他。由於周利槃陀伽尊者記性非常差,大家瞧不起他,後來佛陀只教導他掃地時唸誦掃帚,而他也努力地做,並證悟而成為阿羅漢。
如果這個佛經中的典故是真實的,那麼我們憑什麼認為今生所遭遇的一切必然是前世因的果,而不是更久遠之前種下的種子呢?任何一個人理解了這個道理,就不會用這麼簡單的方式來看待我們所遭遇的困境或是順境。
同樣的道理,尚在發展的心理學,無論何種派別,都在盡其努力去理解且希望能夠找到有效的方式有益於世界。然而當我們在運用心理學,尤其是分析他人時,更需謹慎並明白自己和學理上所存在的限制,而非把心理學當成解剖他人或是閹割他人的刀。
聽人說,二○一二是世界末日,地球已經受到非常沈重的傷害,磁極將會改變,而許多人造之物將會毀滅。聽人說,世界將要提升,而你我都是被揀選的人。唯有提升才能找到出路,而世界上許多高靈正在協助我們。聽人說,世界將會擁有全新的樣子,我們從過去所學習到的「生存邏輯」將面臨極度的考驗。也許,會有許多人因為不適應而遭到淘汰。聽人說,末日即將來臨,我們必須把握最後的機會懺悔和改變。
老實說,這輩子活在這個時代,很幸福卻也很痛苦。比起生活在黑暗時代、被熊熊烈火所吞噬的過去世來說,這輩子算起來應該好得太多。我常常反思,活在這個時代的我,如果帶有某種使命,或者有一門必修的功課的話,那將會是什麼呢?我依然需要像過去一般,為一百年後的世界留下一個指標嗎?又或者,我只需要平凡的度過每一天,然後靜靜地看著緣起緣滅,看著過去的霸權傾倒,再面帶微笑地鬆一口氣,為「善惡到頭終有報」做見證?
在我們所知的有限文明歷史中,地球上的人類從來沒有這麼多過。如果輪迴是世間真實的描繪,那麼這些人類從何而來?從其他的物種轉世?從另外的世界而來?抑或累積了過去許久以來的眾多人類共同參與?我相信都有。不但遠處的生命來到這裡,過去人類歷史上許許多多的「大德」們也同處此世。在這個讓人歡欣卻又悲慟的時代,我們共同「享用」著人類文明的資產--無論是好的或是壞的。
未來的世界需要的是舊有的思維或是新的思維,答案可能不言自明。任何建構在過去可行的框架上的行動,在未來都可能徒勞無功。現在是加速行動的時刻,重返過去已不可能,我們需要學習放下某些習慣,然後提起新的習慣--也許那其實只是過去先人所留下來的簡樸智慧。
在古老中國的世界觀裡,世界存在著一個循環。我們自以為能從世界中得到什麼,卻沒有發現得到的同時卻留下了負債。當我們運用核能時,我們只看到了此刻可運用的「資源」,卻遺忘了將會留下的環境負擔。當我們運用石油、各種化學品、各式各樣的現代化製品時,我們被物質世界所吸引,被自己的慾望所綁縛,然後將自然界無法處理的垃圾與空虛留在那兒,任憑系統用自己的步伐漸漸崩潰。最終,我們共同成為戕害我們所居世界的共犯。
如果你不曾聽到、感覺到世界的聲音,就無法明白人們所說的大地母親正在哭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然而就算如此也無妨,就算大地母親只是個擬人化的想像也罷,我們無法期待在一個線性的思惟下可以得到真正的平安--我們渴望救贖,卻朝著末日前進,因為救贖與末日同在。
以前曾提過,二○一二或許不會是末日,至少許多大預言家們曾預言在此之後的世事。然而這並不表示日子將會永保平安喜樂。身為一個平凡人,我所能做的不過也只是在網誌上發發牢騷,然後在自己的生活中一點點改變。期待外星人來把我們接走,然後捨棄我們過去所擁有和所犯下的錯誤,這事情的本身就是一種不負責任的想法。長期以來人類為了自己的生存所幹下的傻事「罄竹難書」,如果加上自然界原本即存在的循環,一不小心就會失足踏入痛苦的深淵。
在我所信仰的天人合一的意涵裡,人們需要順應自然而生活。唯有人成為「天」運行系統中的一份子,才能夠得到平安。如果我需要迎接未來的災禍,在困境中喪生失命,我想我會接受;如果我需要迎接未來的苦難,成為灰燼中重新萌生的芽,我想我也不會逃避。
一句老話,在還沒有發生之前,努力做好應做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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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初,我為即將經歷的這一年許下願望。在這一年裡,我渴望能夠幸福。
我明白,幸福不來自於外在的世界,而來自於內在的世界。幸福不是一種結果、一個物品或是一種認證,而是一種態度、一種心境、一種與所發生的事情愉悅相處的智慧。然而我卻不明白,要如何才能夠得到幸福--更精確一點,如何才能成為幸福的人。於是,我向我的內在請求,並且得到了三個能夠獲得幸福的秘密。
這三件秘密是此刻的我需要去經歷和學習的功課,而我也非常開心並渴望能夠從實踐中擁有幸福的人生。我並不想私藏這三個秘密,因此在內在的要求之下,我將這三個秘密批露在網誌上。
關於這三個秘密的細節,原本應該在實踐並確認有效之後,我才有立場與其他人分享。然而最近意外地在不同的地方接觸到一些關於人類未來或是末世的訊息,部份的主張竟與這三件事情直接相應。也許,我們都正處於一個轉化的過程,我們都需要面對一些困難的挑戰。我將這些訊息當成一種邀請,並在我內在的同意之下,在此分享我對此三項秘密的淺薄體會,供諸有緣人參考。
幸福的第一個秘密是,成為愛(或是以愛活著)。用英文說,就是「to be love」。
真正的幸福,不在於你去愛別人,抑或是有別人來愛你,而是每一個人自身都成為愛。每一個人都是一項奇蹟,是由許許多多的因緣所建構。一個人會成為什麼樣子的人,則將本於身、口、意三業來成就。所謂的成為愛,就表相而言,即是展現出愛的行為、愛的話語和愛的思想。
唯有讓自己成為愛,才能夠得到真正的幸福。愛能融化過去,孕育未來,而活在愛裡,將只有當下。因為過去是記憶的痕跡,而未來是想像的風景,唯有當下,我們才能夠真正做些什麼。
在佛法裡有一種更大的愛,我們稱之為慈悲。依印順導師的說法,慈悲即是愛的無我的擴大。也許我們的能力有限,無法愛所有的人,但是每一次當我們將愛轉化成為行動、語言和思想時,自我的欲望能夠漸次減小,慈悲就會增長。有朝一日,當我們的存在被愛所填滿,「我」興許就會慢慢地消融。
這就是幸福的第一個秘密:成為愛。
幸福的第二個秘密是,以緣起和世界相處。
世間是緣起的。這麼說並非只是指這個世界形成的方式,或者是我們認識、看待或是理解這個世界的方式,同時也是我們和世界互動的方式。
當我們用善的方式與世間互動,我們就在世間成就了一個善的緣起;當我們用惡的方式與世間互動,我們就在世間創造了一個惡的緣起。或許這樣小小的緣起並不足以改變世界,但是總有一天因緣會成熟並回應到我們的身上。
幸福的實踐,即在於明白世間是緣起的,並依此做為行為、話語和行為的準則。當我們在乎的是我們所參與緣起出乎於善念與正念,而非我們所得到的收穫是否必然是圓滿和可喜的,我們就能夠從受結果所支配的困境中跳脫出來,成為自己的主人。
誠然,每一次緣起的建構與滅壞之間,不必然能夠如我們所願。這是緣起之必然,我們應當學習盡份隨緣。
這就是幸福的第二個秘密:以緣起和世界相處。
幸福的第三個秘密是,我就是我的願望。
一個人想要成為什麼樣的人,受到自己願望所影響。每一個人都要為自己的命運承擔必要的責任。因此我們也可以說,每一個人的願望成就了自己,現在的自己是過去的願望所成,而未來的自己則是現在的自己所成就。
成為幸福的秘密,並非「心想事成」,也非世界會變成我們的心願所渴望的模樣,而是「每個人自己都會成為自己想要成為的模樣」。我們成為現在的自己,是因為我們想要些什麼,同時我們不想要些什麼。每個人都想要成功,卻只有少數人願意付出足夠的努力,願意謙卑地學習,願意捨棄享樂而將生命投注在有意義的事情上,而這卻是讓成功存在的重要因緣。如果生命是一場戲,那麼戲中的我們必然受到我們想要和我們不想要的事情的拉扯和牽絆。我們需要認真的面對真實的自己,當我們有所心願時,是否同時我們也有許多不想要發生的心願,而這些卻彼此相關。
這就是幸福的第三個秘密:我就是我的願望。
而理解每個人就是自己的願望,以愛活著並以緣起和世界相處,這就是幸福的秘密。
(Jester寫於二○一一年愚人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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