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八日二十九日,原先預訂參加社區劇場種子師資培訓的大會師,因為一通邀請,走了一趟彰化,因此失去了和老朋友一起見面,以及欣賞大家成果展演的機會。

到彰化做社區劇場的培訓,遇到了新的朋友,能夠為他們介紹「說自己故事」和「演自己故事」的力量,並多吸引幾個人參與社區劇場,我想,放棄了台北的活動也算值得吧。

台灣萍蓬草劇團的一些夥伴,之前參加過小魚和林耀華導演的課,加上有許多演出經驗,其實算是老手了。不過透過民眾戲劇的手法來排戲,對大多數的人而言,大概算得上比較新奇的體驗。另外,也有一些社區的朋友呼朋引伴來參加,也希望他們回到社區之後,能夠大力地推展一下社區劇場。

這兩天的工作坊,應承辦單位的要求,第一天做了肢體開發的活動,同時介紹了一人一故事劇場的基礎。我選擇一對對做為練習的方法,透過一對對的練習和分析,讓與會學員能夠感覺到角色內在世界的多面性--這也是平面人物和立體人物的差別。不過因為下午有幾位學員先行離開,團隊動力產生改變,所以並沒有依照計劃完成一對對演出形式的練習。這個問題也是第一天活動中存在的狀況,參與的學員似乎一直在一個流動的狀態中,這對於需要建構安全及穩定場域的一人一故事劇場而言,是項難題。

第二天的狀況與第一天相較成員穩定多了。在熱身之後,直接運用在社區常用的方式,邀請學員產生角色、衝突和故事,透過小組討論和排練技術,從三幕形象劇場發展到小品戲劇。比較可惜之處是後來發展出的三個故事似乎都不太適合直接改成論壇劇場,所以只分享了一些被壓迫劇場的排練技巧,以及教習劇場和論壇劇場可能的作法,就結束了這兩天的工作坊。

要同時顧及初學者和劇團成員,活動的設計需要特別思考,幸好被壓迫者劇場的活動並非學員所熟悉,透過大家故事的分享產生戲劇的方法對學員來說也很新鮮,所以比較不用擔心大家會覺得「老套」。在這次活動得到了不少的收穫,除了認識許多好朋友,多一點認識台灣萍蓬草劇團,到員林演藝廳欣賞了優人神鼓精彩的演出之外,也第一次嘗試把一人一故事劇場的形式和論壇劇場的排練技術做一次連結。

過去曾被人問起如何運用一人一故事劇場的技術在社區劇場中,對我來說,這是一個很有趣的議題。如果我們把一人一故事劇場當做社區劇場的一種形式,就如同被壓迫者劇場、麵包傀儡劇場或是菲律賓教育劇場一樣,直接在社區做一人一故事劇場即可。然而台灣社區劇場在許多前輩的努力之下,似乎已經形成一種趨勢或是普遍化的認識--換句話說,某種「主流」形式--這或多或少也形成一種限制。

在我的觀點中,一人一故事劇場的出發點和被壓迫者劇場不同,想要到達的目的地也可能不同。不過就劇場的本質而言,一人一故事劇場和被壓迫劇場必然有其相似甚至相同之處,這也就是一人一故事劇場的形式練習和論壇劇場的排練技術可能產生連結的地方。

舉例而言,真實的人物是立體而非平面的,因此一個角色有許多內在的動機、態度和情緒會在同一時間內存在。對一人一故事劇場而言,流動塑像是用來詮釋或是表達這種狀況合適的形式之一,在論壇劇場的排練中,則可以運用”Analytical rehearsal of motivation”或"Analytical rehearsal of emotion"的技術(GAMES FOR ACTORS AND NON-ACTORS, 2Ed, p228)。顯然,無論是一人一故事劇場或是被壓迫者劇場,我們面臨了同樣本質的課題,也因此練習的方法或是呈現的形式,能夠相互為用。

這次的工作坊中,我試著將角色內在的矛盾衝突當成一個重要的元素,同時運用在不同的場域中。首先,第一天先使用兩個內在的聲音(two inner voices)來連結相衝突的兩個內在立場,再轉化成為一對對的形式(註)。後來在第二天排戲的過程中,則透過之前的經驗,先分析出主角在情境中的內在衝突,再分別以這兩種(或至少兩者)不同的動機或態度進行排演,最後確定出較貼近角色真實狀態的比例。這種方式的好處在於可以活化演出呈現時的可能性和多樣性(不會落入某種刻板狀況而變得平面),同時在排演的過程中,所有的人(包括演員和觀看的夥伴)都能夠參與並看見不同的可能性。對我來說,無論是被壓迫者劇場或是一人一故事劇場,排練的過程也是一種培力(empowerment)的過程,這和某些傳統的導戲手法由某個人說然後大家照著做,能夠帶來不同的收穫和學習。

每一次帶領社區劇場的課程,都會愈益覺得當初發展出這些系統的大師真是英明,而我也能夠從每一個參與者的身上得到許多學習(大師英明)與反思。看到大家的笑容,或許這就是我樂意放棄到台北參加大會師的機會而南下的原因吧。

(註)這種作法對我來說比較傾向心理劇,也是我用來解決「一對對一定會拉來扯去」此一困境的方法。拉扯這種表達方式十分有戲劇效果,但理應符合舞台上的需求,而不是形式中不可或缺的一部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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