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出創造性的猜測以便充實場景,並不等於解釋或分析說故事人的故事,雖然兩者之間的分界線可能難以區分。」~~《即興真實人生》,p73

在舞台的即興表演中,常常會遇到「推」和「拉」兩種不同的狀況。

以流動塑像為例,當演員踏出第一步時,就必須開始演出。而強調第一步就開始演出,可以視為一種規則,因此演員可能會想著「一踏出步伐就得演些什麼」,因而把自己推了出去。然而還有另外一種可能,當演員保持中立姿勢時,隨著同理說故事人的感受,以及回應夥伴們的呈現,自發性會引領著身體去做某個動作、表達某種情緒。演員此刻就好像被一種看不見的力量拉了出去,也因此在跨出第一步的同時,演出自然而然開始。

有的時候推的思考會限制了自發性,有的時候自發性的表達不會在第一步就完全產生,但更多時候兩者會同時發生,只是比例多寡有所不同。

初學playback的時候,我會認為流動塑像是在做「重複的動作」,後來漸漸發現應該是「重複的感受」而形成的重複的動作,但現在我則認為是某一種感受不斷地重複發生,每一次的動作都呈現一次獨立卻相同的感受。

回到Jo Salas的這段話,「做出創造性的猜測以便充實場景,並不等於解釋或分析說故事人的故事,雖然兩者之間的分界線可能難以區分。」這段話頗有深意,也許我們可以想像一下以下這兩種不同的思考方式:

方式一:分析Why

有一個角色,是一位婆婆。他很在乎傳統節日一定要拜拜,嗯,他為什麼會這麼做呢?這麼重視的原因是因為這是傳統的文化價值觀。所以他會在乎很多細節,他會說一定要有三牲,一定有拜拜的方法和禮儀,可以反應出他的思考邏輯。在舞台上我要特別表現出來,我覺得說故事人可能無法完全了解這位婆婆的想法,也許我可以在舞台上讓他們彼此對話。這個故事其實有更深的社會意義。

方式二:填滿What

有一個角色,是一位婆婆。他很在乎傳統節日一定要拜拜,嗯,我要怎麼做才能在故事中呈現這些呢?說故事人沒有說,但我想一般人或是我的經驗是會用三牲,所以我可以演出這段來讓演出順利進行。噫,此時夥伴的演出需要協助,我可以說幾句話來填滿目前的演出。可是說故事人沒有說,我只能自己創造出來。這個時候這位婆婆會說什麼呢?我想一想,直覺可能是這樣子比較妥當。

這兩種方式有什麼不同呢?第一種屬於分析和解釋的方式,用自己的想法去詮釋角色的心理狀況,就像我們在有劇本的演出中常常做的那樣,研讀劇本以詮釋角色。第二種則是用演出去充實故事的方式,比較像是無劇本的即興演出中,我們透過施與受讓故事發展下去。沒有劇本,演員無法發問,資訊永遠不足,所以只能用創造力去填滿所有的空間。無論是故事的過程,演出的細節或舞台的空間,似乎都有許多空白等待我們去填滿。

由於playback theatre不是全然的無劇本(有說故事人的故事),但也沒有完整的劇本(完全不知道待會兒該怎麼走位呢),所以對我來說,這兩種方式同樣扮演著重要的角色。不過如果仔細思考,我仍會選擇以後者為主,而儘量減少對說故事人故事中各種角色的分析。

想像在舞台上,有著許多等待填滿的空間(故事,事件或是真正的空間)。有些空間適合留白,有些則需要某個角色進行獨白。如果我們對於故事的進行有感覺,就算我們沒有被選中任何角色,也會知道在下一刻應該做些什麼。

故事的發展並不本於我們對各種原因的猜測與分析,而在於我們對於舞台呈現的想像。我想,這或許就是「做出創造性的猜測以便充實場景」的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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