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寫作時,犯了一個憂鬱,那就是不知道故事應該寫到哪兒為止。該多一點呢?還是該少一點?什麼時候該踩剎車,什麼時候還可以再往前一點?

這有點像是在和讀者玩一場「誰是膽小鬼」的遊戲,我們在興建中的高架橋上飆車,前方不遠處因尚未完工而懸在半空中。我們一起衝向前方,看誰能在最接近邊緣的地方停下來,誰就能獲得勝利。這比賽可不是隨便玩玩,半調子那可不成,也許我會因為剎車不及而摔到橋下喪身失命,也許讀者會因為興奮過頭而飛上西天。當然,最好的狀況是我和讀者在最後一公分時一同懸崖勒馬,相互擁抱,讚歎彼此的氣魄;而最差的狀況則是一出發我們倆就撞在一起同歸於盡。

像我這麼勇敢的作者,說什麼也不會選擇在讀者剎車之前剎車,畢竟這是一場搏命演出,既不能有一點兒閃失,更不能有一點兒跌股的感覺,只是總覺得腳癢癢,偶爾會擔心剎車是否會失靈而忍不住試踩一下,但我可不真是想要踩剎車。你想想,如果讀者正比到興頭,我忽然來一個緊急剎車,瞬間下文全無,那將會是件多掃興的事情!所以說,我得抱著就算跌落谷底,也要誓死如歸的豪情與壯志,自己琢磨琢磨,也許現在多多少少開始有一點能體會神風特攻隊的心情。

雖然說這場比賽真正的輸贏存在在作者和讀者的心靈之間,然而還是總得分個勝負吧?要分個勝負,就得要有個公正的評審員。那些尊貴的評審員(請恕我只能這麼稱呼)就像是各大賽事的實況轉播員一樣,一路上不斷地分析著作者和讀者之間的位置和互動,並在精彩的地方加油添醋,好像只有他能看出這一切的美妙,不過有時也會板著臉,對於賽事的不精彩之處大加撻伐,好像他因此損失了幾千萬。其實評審員是個獨特的存在,他們同時身具讀者和作者的身份--在觀看時,他們是讀者;在評論時,他們是作者--而我們,則是評審員刀俎下的魚肉。

我愛死當評審員了!如果誰愚蠢地想和讀者或是作者去玩命,我何不樂得在一旁為他們加油打氣,搧風點火呢?至於誰勝誰敗,是不是有人跌落谷底,干卿底事?不過說來也真是後悔,大概因為我太常待在一旁,所以至今我還真的不知啥時該踩剎車,以便能和讀者來個皆大歡喜的大圓滿結局。

你瞧瞧,現在倒好,我剛剛一時莫名地興奮,竟找不到剎車在哪兒,等我回過神來,我已經粉身碎骨了。

你問我讀者現在如何?他剛在半路上忽然轉向和另一位作者比賽去了。現在的讀者還真是沒有耐心,不像您,這篇文章看到這兒還看得下去,怎麼著,想和我拚一把?別了,我累了,還是下回吧。

你問我評審員跑那兒去了?這傢伙還挺夠義氣,他剛才給我燒了幾張紙錢,說什麼我的案例太精彩了,他從來沒有看過這麼慘烈的作者,所以決定收錄我的案例在他的下一篇文章中,燒了這一點紙錢不成敬意,就當作是授權費吧。我看這人也還誠懇,所以就答案他囉。

什麼?你問那篇文章的標題是什麼,回頭想找來翻看看?得了,我就告訴你吧,好像是叫什麼〈在終點線前狐疑的是豬還是笨蛋〉之類的,我也記不得了,好看的話記得和我說一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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