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台灣很不安寧。不安寧不是因為飛彈、不是因為SARS、也不是因為毒奶粉,而是陳雲林先生來台。
陳雲林先生來台原本也不會造成不安寧,只是有些人趁機想要表達自己的想法--當然,這些想法並不只限口頭上說的或是腳下踩著的,更包含著心裡想著的。
正如禪師說過,這河上熙來攘往的船只有名和利。就算不用刻意去猜,本質也能感覺得出來,因為我自己也是名和利的俘虜。不過說實話,生存才是最重要的人性議題。
昨天聚餐時一位前輩分享了她的擔心。某部份的擔心我明白,就像是年初立委選完之後,我就很感慨怎麼會選出這麼爛的結果。當然,民進黨選不好要自行負起責任,但同時人民也要分擔這個結果。但某部份的擔心我卻少得多,台灣的現況,沒有戰爭,沒有孩子要拿著槍桿去求生存,沒有遍佈大地的災荒和難民,也沒有黑暗時代的教庭或是航海時代的殖民。生活在台灣這片土地上,相較三十年前,民主自由的種子已經生根發芽,這是個幸福的年代。
當然,有時幸福過了頭也不是件好事。物極必反,世間就像太極之魚總會來來來回回地游著。
還記得以前自己很藍,眷村長大的孩子,誤信著教科書上的一切。在求學的歷程中遇到了大陸發生六四天安門事件,台灣的學運等等。隨著封印台灣記憶的枷鎖漸漸打開,開始有機會接觸到一些「禁書」,有一回清大一位廖同學被調查局的人抓走,大家義憤填膺地台上抗議時,我一個人在校園裡吃著棒棒糖遊盪。遇到了一起上國父思想的學弟們,他們曾聽過我對於政府(尤其是蔣家政權)的批判,於是問我怎麼沒有上台北去抗議。我才知道在大家的眼裡原來我是反對派。
其實我的確也參加過清大台研社的活動,但我聽到的只是利用人性的憤怒把更大的憤怒加諸於別人身上,這有違我對善的信仰,於是我選擇離開--當然,我身為眷村第二代,在那樣的群體之中的確感覺到某種程度的「非善意」。
當兵時變成了國家的財產,我的確深愛著我的國家,只是我討厭軍旅生活。軍旅生活也曾經遇到說錯話可能被送軍法的危險,直至今天我都很感謝那位維護我的長官。顯然我骨子裡的政治思想並不正確,就像是以前張一中學長說,我這個人似乎是傾向無政府主義。
真正和藍分手是在第一次總統大選時,因為不想投票給李登輝而和老爸大吵一架,甚至差點害他高血壓發作。成為佛弟子之後,才漸漸明白,放諸這世界上人的行為動機和心中痛苦的泉源,不過是貪瞋痴的結合體。多一點慈悲和智慧,就能少一點社會的烏煙瘴氣。
隨著年齡的增加,接觸了更多更多的典範,漸漸地開始學會享受活在這個時代的愉悅。整個社會也需要學習,只是放縱和實踐理想之間的分寸很難拿捏。
我想自己多多少少受到了梭羅的影響,也覺得在用盡了一切和平的努力之後,暴力或許是最後不得不的選擇。只是身為佛弟子,對於戒律保持著尊敬,而戒律的本質就是不傷害。
民主政體真的是最好的選擇嗎?兩黨制衡真的是最佳的策略嗎?這些問題不一定有放諸天下皆準的答案。每一個人背後總背負著一些信仰,只是有時會忘了自己也是需要被批判的對象。
熱力學的定律告訴我們兩個穩定的趨向,能量就下或亂度上升。只可惜人是一種生物的群體,有時維持緊張感才是存活下去的關鍵呢。昨天在座一位相識多年的朋友是屬於相信「亂世」才有機可趁的人,而我在年輕時則是信仰這輩子就是為了攪亂世間而來。我還記得國三時曾發下豪語,就算必需發動世界大戰,我也要改變世界,還把老師嚇了一跳。還好後來自己學會變成縮頭烏龜,這樣回想起來也不錯,戰爭的確不是件好事。至於我的戰場在哪兒,我還得好好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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