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破

禪宗的教學方法中,有兩個想法很重要。第一個是本自具足,第二個是修行靠自己。

因為本自具足,所以禪宗以心傳心,不立文字。因為修行靠自己,所以禪宗秉持著「學者不從他得,教者不予說破」的精神。

也許我們可以這麼說,禪宗教方法,不教答案;指引道路,卻不替你走。

說的更白一點,就如同外地人來到這裡,想要看看本地風光卻找不到路,導航系統寫的清楚但卻看不明白,網路上的推薦又只有美食風景獨缺何時該轉入彎巷。繞了半天,只好問問路人。若是遇到熟路之人為我們指點迷津,就更容易一些。老婆心切者還會帶我們一程,只不過如果我們想要實地看看,還是得移動自己的腳步。不過回頭來,路人所說和書上所寫,可能也差不太多,真正最大的不同之處,還是在於「當下」。

「依文解義,三世佛冤;離經一字,即同魔說。」

禪師都是當下的指路人。一旦理解這些,就能明白公案裡的點點滴滴,是如此真實而無半點虛幻。

在一人一故事劇場中,也有著某種不說破的精神。然而想要不說,其實很痛苦。

《菜根譚》:「士君子,貧不能濟物者,遇人痴迷處,出一言提醒之;遇人急難處,出一言解救之,亦是功德無量。」

這句是我國中國文老師在畢念紀念簽名冊上留的話語。是啊,我應當出一言提醒之,我應當出一言解救之。然後我就養成了某種出一言(還好不是出一拳)的習慣。

一旦習慣了指導,不說,真的會很痛苦。然而如果我們仔細認真思考,我們常常之所以說,並不是因為我們的說能為他人解決痛苦,而是我們的說能為自己解決痛苦。

對演員如此,某些時候對說故事人也是如此。因此,在舞台上,我們讓說故事人說;下了舞台,我們讓演員彼此說一說。

我喜歡演出之後的座談,讓大家說一說。我喜歡演出結尾的拼貼,讓自己說一說。一人一故事劇場的目的不在於供人問事,不在於解決困境,說一說,演一演,對我來說,也就足夠了。

這世間的苦,豈是一個故事,或是一場戲能夠解決?

終究,也許禪宗的目的不在於學會,而在於成為,也因此重點從來不在於書上寫了什麼,而在於我們自己究竟是什麼。這一點可能不符現在學術市場的需求,不過嚴格來說其實並沒有本質上的衝突,只是著重之處有所不同。

終究,也許一人一故事劇場的目的不在於教導,而在於呈現,也因此重點從來不在於問題的答案是什麼,而在於故事的本身究竟是什麼。這一點可能不符現在民眾戲劇市場的需求,不過嚴格來說其實也並沒有本質上的衝突,只是著重之處有所不同罷了。

又說太多了呢。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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