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拜讀了王文華先生最新的作品《創業教我的50件事》時,心中有些許的感傷。我不是王文華先生的粉絲,也不是若水的簇擁者,卻是同樣做著夢想和追尋夢想的人,也因此對在追夢的道路上所經歷的故事特別有感覺--特別是那些出現了我的身影的故事。

還記得最後一次走出若水時,問了創業夥伴一句話:「你覺得若水的未來如何?」夥伴笑而不答,在我的慫恿之下,他才回答了自己的想像,如果若水一直這樣下去,那麼大概一兩年就會銷聲匿跡。什麼叫做「這樣」呢?我們沒有人開口說。

若水和我們(曙光計劃團隊)不同,若水是一家創投,一家高標準的創投。他們的目標是尋找投資標的,而我們的目標是解決我們所關切且具有使命感的社會課題。他們可以選擇不投資,而我們不能不去面對那日益嚴峻的情境。這使得我們的腳步和方向有很大的差異,他們可以慢慢研究,而我們正在和時間賽跑。這之間並沒有誰對誰錯的問題,畢竟我們本來就不是同道中人。

在我粗淺的認識中,我覺得張明正先生是一位很有霸氣並專長於找出問題的頑童,而王文華先生是一位很照顧人際關係的浪漫藝術家,這兩個人的組合非常有趣。若水公司的文化也讓我覺得很特別,這是我第一次聽到把「No Bullshit」設為組織文化的企業。我偶而會猜想,究竟是經歷了什麼背景的人,才會很刻意地強調這樣的想法。

如果你到山谷裡大聲呼喊「No Bullshit」,回到你身上的只會剩下Bullshit或是Shit。

對於思考較為嚴謹的人,尤其是像我一般基礎科學(如數、理、化)的畢業生,我們接受到的基礎訓練讓我們有著較敏銳的思維,也因此我們常常有能力看到錯誤在哪裡。還記得在中華電子佛典協會服務時,在做程式的「除錯」或抓蟲大隊的工作,是最讓人興奮的事情之一--一則因為有成果才能除錯,二則是因為抓蟲是件愉快的事情。然而真實的生活中,如果太過專注於找出錯誤或是排除某些不想要的事情,有時反而會忽略了自己真實的渴望。

有一個這樣的案例。有一個婦女非常不喜歡他的先生整天在外交際應酬,希望先生能夠早點回家陪陪小孩和自己,因此不斷地抱怨先生,要他不要喝酒。這位先生幾經思考之後,下定決心不再應酬,於是回家和她說:「我決定不再整天在外喝酒應酬了,」太太聽了很開心,不過先生繼續說:「我已經參加了夜間的高爾夫球俱樂部,每天晚上都會去打球練身體。」

當我們只指出我們不想要的事情,並不表示我們能得到我們想要的事情。更何況人們在認識「負」數時,是先認識「正」數。當人們要認知「No Bullshit」時,得先認知「Bullshit」,然後再將之否定。這反而會讓「Bullshit」的概念更根深蒂固,深入潛意識之中。

在光原開會時,因為自己理科的習慣,常常太過於直接地揭開問題,導致夥伴不太喜歡和我開會,聽說在一人一故事劇場協會中也是這樣。這不禁讓我反思,是不是我太解決問題導向,結果造成大家反而不敢說話。當然,我相信開誠佈公的對話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這是一趟修練之旅。我猜想,「No Bullshit」真正想要追求的就是開誠佈公的溝通,但是看起來真的很不容易。

人們都說一個人挑水喝,兩個人抬水喝,三個人沒水喝,但是我總覺得創業需要三個人。

我喜歡一個人,很自在,不必在乎其他人的想法,但是太過孤單,也容易陷入一廂情願。兩個人可以彼此扶持,然而一旦形成某種模式,就很難改變。三個人人多嘴雜,但是好處在於,如果三個人都有能力在其中兩個人吵架的同時成為中立的第三方,再次提醒團隊的使命,聆聽並適時的澄清彼此的需求,就有機會在反覆辯證之中將團隊推往更好的方向。兩點成線,三點成面。再加上目標願景,就能建構一個立體的世界。

當然,也許你會覺得我所說的都是Bullshit。我不否認我並沒有把所有的真話說出來,因為有懸念才有戲可看,但是至少我保證所說的都是真心話。這個世間的運行和最基礎的研究不同,不一定得要揭露所有的真相,或是找出一切的可能才能證明某個理論的真偽。如果我們必需把一切都弄清楚才能工作,那麼就會讓自己的腳步停止不前。我們需要的是在過程中不斷地更新,也就是不斷地學習和踐履。誠如我在〈那些我在創業過程中所學到的事〉中所述:「11.相信夥伴,也要相信自己。相信數據,也要相信直覺。相信專家,也要相信民間智慧。重要的是,去驗證、實踐、並找出下一條可行的道路。」

最後,我想要在此說明一下關於「由Steve以個人名義,捐贈250萬元給曙光」(《創業教我的50件事》p153)這件事情。因為這幾年來,一直有一些不正確的流言和誤解,甚至連當時曾提供協助的專家,都誤以為若水有投資光原,或是我們有得到一筆「獎金」。這對我們來說是一種困擾,相信對若水來說也是一件不公平的事情。


2008年4月間,因為若水一直在進行評估作業(並說服我們原先的設計行不通),礙於農事是看天吃飯,需要依季節而行,因此夥伴向張明正先生表達了我們的困境,張明正先生慷慨地捐款50萬元給瑪納協會,做為相關工作推動應急之用。

2008年8月間,我們正式告知若水將在九月份成立光原社會企業的事情,詢問若水投資的意願,經過和若水負責輔導我們的團隊幾番討論,若水決定不投資光原,但是為了表示尊重鄭神父和相關團隊長年以來的努力,所以張明正先生會以個人名義捐款給輔仁大學。如果我所得到的訊息沒有錯,款項是在200810月和11月分兩批入帳。輔導團隊這樣的決定我相信對當時撥空親自參與的張明正先生也是種困擾,不過張明正先生曾對我們說過,他會為大家擋子彈,而他真的做到了。

若水捐款到輔仁大學對於原住民專案辦公室推動更多工作有所助益。若水並沒有投資光原,而且其捐贈的款項也在輔仁大學和瑪納協會裡被妥善運用,我個人並沒有拿到任何的獎金。捐贈和捐款其實有些不同,前者有可能要課贈與稅,而後者卻能夠節稅,在責信上也有不同的要求。我常常想,如果我們能夠多為別人著想,我相信世界會更加美好。在此也非常感謝張明正先生的愛心,每一筆捐款都非常珍貴,我相信這些款項也都得到了適切的運用。至於我們的選擇與承諾,我們自己承擔。

不厭其煩地再一次給予一路走來相遇的朋友們祝福,誠如我在光原成立之後的感言一樣(〈昨天
):「當我們早已渡過橫水的阻礙而前進時,期盼和我們一路走來的朋友們,都能夠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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