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夜晚的戰場時,全身的感官會非常敏銳,因為隨時有可能死亡。

因為劇場工作的關係,曾經短暫的體會過在黑暗中摸索的感覺,也因此昨天走在黑暗中對話(DiD)的體驗館中,我覺得非常安全和舒服。非常感佩體驗館設計的巧思,讓參與者能在相對安全但具有一定挑戰性的狀態下,共同去學習和探索。

今年中當張瑞霖先生(DiD在香港的創辦人)到阿里山參訪時得知黑暗中對話時,我就有很高的興趣。這興趣其中一部份來自於在去年人權議題聯演時,我們到牯嶺街小劇場「看」失明的朋友為我們演出一人一故事劇場時的反思:如果當時能夠短暫的熄燈演出,那將會更接近我對一人一故事劇場中平等的信仰。雖然劇場是看的地方(Thea-tre),但我們毫無理由要讓失明的朋友演給我們看。

如果可能,我想嘗試做一場黑暗中的Playback(playback in the dark)。有興趣的朋友,請私下和我連繫。

這幾年來我一直有個想法,想在阿里山上弄個生態探索學校,讓原住民的勇士們帶著「學員」一起去學習如何和大自然相處。對我來說,生態旅遊並不是唯一的選擇,如果參訪者只是以高位的姿態來巡察或是消費,而不是深刻的體驗或是謙卑的學習,我覺得就太可惜了。

謙卑一詞,是張瑞霖老師和我共有的想法。當我一提到上述的看戲經驗時,張老師馬上表示能夠理解。所以,我非常感動那些親身投入推廣像是黑暗中對話這麼有價值的活動的人們,在他們身上,我看見了我所信仰的價值。

在此,我想分享一下我曾經做過的和黑暗有關的活動。

首先,在被壓迫劇場中有許多感官發開的活動,會涉及於閉眼。從這些活動的脈絡裡,我曾經空手在全黑的暗室中走動超過一個小時的時間,並做不同的戲劇活動。曾經兩人一組,一個人帶著另一個閉眼的人在「市中心」走動十分鐘,並做不同的事情,也曾經在工作坊中做過許許多多閉眼的練習。

再則,因為消防訓練之故,我曾經嘗試在自己的寢室中摸黑逃生。失火時因為煙霧的關係其實是沒有光的。另外,因為長期盯著電腦螢幕之故,我在入睡之前,都會試著把視覺關機。讓自己的眼睛得到休息。所以我很喜歡全黑的環境,因為眼睛真的需要好好休息。

第三,某些體驗活動也會矇上眼睛去完成一些工作。這時常常會有很有趣的事情發生。溝通、信任、自我挑戰、團隊合作等等,都是激盪出不同的火花。不過我自己比較少帶這樣的活動。

第四,我曾經數次在街上跟隨盲人朋友的步伐走路,這也讓我比較能夠理解盲人朋友所遇到實際上的困難。結果,我很快就舉雙手投降。尤其是有一次在台北捷運某個車站,看到工作人員帶著一位盲人朋友快步走時,我就很想努力地跟上腳步,然後發現他們走得實在太快了,連我這個明眼人想要跟上都覺得有點累。我相信工作人員能夠帶給盲人朋友極大的信任,但這事也讓我重新思考了盲人朋友的真正能力。

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了看見事物的能力,我也能像他們一樣的生存嗎?

如果可以,現在我擁有看見事物的能力,我就不能說我的能力僅止於此。

我想,面對自己的可能性,我也應該學會謙卑。

黑暗中對話體驗館的活動設計非常用心,同時能夠提供參與者在安全的狀況下體驗和自我挑戰,並尋找到面對黑暗的力量。盲人引導師親切且關心的帶領,讓我非常感動。人和人之間的相處,在有限制的狀態下究竟會遇到什麼困難,需要我們親自走一遭才會明白。

一群朋友有意引進黑暗中對話進入台灣,我樂見其成。最終,引述一句話做結:「只有心中有一盞燈,就不怕世間黑暗。」邀請各位進入黑暗中探索,點燃屬於自己的那一盞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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