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的上午,天氣晴朗,街道上像往常一樣的忙碌,一輛藍色轎車靜靜停在路邊黃線區域的最前方。 不一會兒,拖弔車的汽笛聲鳴起,警察下車正要拍照,一個穿著西裝的男子匆匆跑了過來向警察道歉,並說明馬上會把車開走,便撕掉已經貼上的封條,打開車門上車。於是警察和工作人員便轉身處理停在後方的車子。 藍色轎車啟動,快速地離開。 一個穿夾克的男子匆忙地由銀行跑了出來,手上拿著鑰匙,但是卻看不見鑰匙要開的車門。本以為自己的藍色驕車已經被拖弔車拖走,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有人先他一步把「他」的車子開走,就在光天化日的大街上,在交通警察的面前。 交通警察通報了車號,希望能夠迅速地把這個膽大妄為的偷車賊逮捕。 穿夾克的男子只能呆坐在路邊,大嘆自己倒楣。 今天,是他失業第八百三十七天的紀念日。這段日子讓他花光了積蓄,還欠地上銀行一筆不小的卡債。也許正如廣告台詞所說,借錢是高尚的行為,但還錢呢?討債呢? 這陣子他一直在躲,躲著銀行也躲著家人,不敢讓家人知道他已經失業許久的事實。但是地上銀行委外的暴力討債公司還是找上了他的老家,並出言恐嚇他年邁的母親。 於是,一死了之的念頭浮上腦海:「並不是我捨棄了這個世界,實在是這個世界捨棄了我啊。」 然而,準備和愛車一起沈入海底的理想,卻被一個莫名的賊給偷走了。 他開始四處閒逛,用身上僅有的零錢買了兩瓶啤酒,不知過了多久,就這樣晃晃悠悠地走到了漁港邊。 太陽漸漸西沈,他打開了啤酒一口接著一口。酒量不好的他,過去曾有一杯醉的雅稱,只喝了半瓶,醉意便籠罩整個天空。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太陽算不算是一種希望呢?矇矓之中他想著,隨著太陽漸漸消失,他的希望也隨之沈入大海!忽然他想起自己原本打算要學學夕陽,開著愛車投海自盡,結束這短暫又疲累的一生。 正當此時,一台藍色的轎車衝向碼頭,在他的眼前呼嘯而過,撞斷了鐵欄竿,直挺挺地掉入海中。 旁邊的釣客連忙打電話報警,不一會兒消防人員趕到現場,連忙潛入水底,並調動大型弔車要把車子弔起來。 哦!那不就是我嗎?他想著:我開著我的藍色噗噗,就這樣子解脫了。也許現在的我已經死了!咯! 好不容易車子弔了上來,裡頭的駕駛撞破了頭,早已氣絕身亡,看來死意甚堅。 警察連忙從車號查到了車主,並連絡了家人。 一個老婦人在警察的陪同下心急如焚地趕到現場。他遠遠一瞧,噫,那不正是老媽嗎?原來,老媽也來為我送行了?不成,我得過去打聲招呼才行。 他站了起來,飄飄然地走了過去。 警察問:「這是你兒子嗎?」 老婦人說:「不是!這不是我兒子。」 另一個警察接了無線電的通知跑了過來:「這台車在中午時被人偷走了。」 老婦人心中的大石頭終於放下,回頭一看,兒子竟好端端地站在她的後面。 「嘿!老媽!你也來送我啦!」穿夾克的男子醉醺醺地說。 啪!忽然間老婦人賞了他一巴掌,這一下可把他著實打醒! 「噫!老媽,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還說你,讓老媽擔心成這個樣子。」 他伸手拭去母親的眼淚,自己的淚水竟也控制不住。 「對不起!孩兒不孝。」 也許,老天爺讓一個人活著,是因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他承擔。於是,他下定決心,決定不再有輕生的念頭。 「無論什麼困難,總會有辦法可以克服的。」他告訴自己。 過了三天,他失蹤了。 母親報警之後,警察追查出他被暴力討債集團請走。 某個下雨天,他被人發現陳屍在偏遠產業道路旁的水溝裡,渾身是血,唯有手中緊緊握著一張小卡片,那是他最喜歡的詩人的一個疑惑: 路有凍死骨,那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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